为难的看着武知蹊,把果子掰成两半,“本来这侯府才成没俩月,都不是家生奴仆,拿银钱雇来的,不干活就回了本家去,譬如那厨子。”
“漂漂也不会煮吃的?”
“她自己啃了一天桃花饼啃的很知足,给主子的房里也放了两摞,我劝她去开灶弄点热的,她反过来说我没安好心,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主子站出来喊我别计较,否则明天他就在我坟前给我上香。”
“那以往是怎么过的?”
“盛嬷嬷啊!”丙冬啧了一声,“她心里头殿下就是一切,哪里会管什么规章礼法?从前在东宫的小厨房里,没人帮她,她一个人生火煮汤,保准有热腾腾的吃食端上主子的桌。去年王府的寒食节,她做了好大的一碗面。”
……
武知蹊拿着蜡烛进了小厨房,按照记忆里宋师姐忙碌的步骤,开始逐步的动手,和面揉面摔面,再用手搓成一颗颗大小不一的丸子。
她从盆里连根拔掉了谢昀栽种的几颗青葱,洗净切碎备用。
点了木头烧了灶,武知蹊把丸子一股脑的都丢了进去,清清的水被浑成白色,等了一会儿,大锅里的水才逐渐开始滚泡沸腾。
到这一步,她竟相当期待的喜悦起来,时不时的掀开大锅盖瞧,雾气就扑腾到脸上来,热热暖暖的。
漂漂在门口往里头探头,不安地问:“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在寒食节开灶点火的,武姑娘你在煮什么?”
“甜面丸。”
她说道将盖子掀开,扇去白蒙蒙的雾气冲她招手:“漂漂你来看看,这样算不算熟了?”
漂漂也没进去,只说:“我也不懂,好像浮起来了就行。”
……
这碗甜面丸出锅后便被丙冬送去了谢昀的屋里。
她倒是想亲眼去看看他吃了是什么反应,却被半路折回来的梅休言拖着带走了,说是有人在楼上支了个大秋千,雨停后云散去,月光很亮,人都聚在外面热闹的不行。
谢昀乍得一看这碗东西,眉心就皱起来了,用甚是嫌弃的语气问丙冬:“你在搞什么?”
丙冬不做解释,只立刻发誓这是武姑娘煮的,便见谢昀的脸色瞬间大变,眉心也不皱了,僵脸也舒展开了,还有些想笑的迹象。
他瞧见谢昀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送进嘴里尝过后,稍有些奇异的神色,眼梢不禁跳动,沉默了良久才抬起头对自己说:“送壶茶进来。”
丙冬老实道:“只有隔夜冷茶了。”
谢昀又沉默了,他搅弄着碗里的团团糊糊再尝了一口,才终于做出了决定,对丙冬道:“冷茶就冷茶吧,拿两壶来。”
……
武知蹊隔天早上去敲他的房门,发现门虚掩着。
她走进去,便见到一只海碗被他搁在床边的案上,飞过来一片软絮掉进去,半开的窗子外匀进来两丝风,那片细白的绒絮就又卷到空中,一眨眼不知飘在哪个角落里安歇了。
吃的真干净,知蹊心花怒放。
“也不晓得是啥子东西哦,一夜吃掉我半罐细盐!”
“哟!那得多齁人啊?”
院子外有人在高声嚷嚷。
管厨的大爷又喊住迎面歪歪斜斜撞过来的丙冬,“你小子眼睛都睁不开了,怎的?一大早就吃醉酒了哈?”
丙丁撑着眼皮子,打着悠长的哈欠说:“昨个夜里给将军倒了十八次水,喝空了三大壶,这比在屋顶守夜还累人。”
漂漂拖着扫帚经过,漫不经心地插嘴:“空的那半罐盐指不定都在武姑娘昨晚做的那碗面丸里,看把将军咸的后半夜都在喝水,将军也真够老实的,不吃不成吗?”
武知蹊就捧着空荡荡的海碗站在檐下听他们说话,一时,竟不知要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