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浮,腮边的肉无力的耷拉在两颊旁。
秦瑶光见过这种身形,是胖子骤然瘦下来之后,才会有的变化。
“你叫什么,是哪里人?何时进府,之前做什么的?”
秦瑶光问话:“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如今都在哪里?”
“草民万裕柴,泾阳人氏,一年前被驸马看中进了公主府。”他一脸麻木地回答,“之前在万民楼掌勺,家中上有老下有小七八口人,草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哪里。”
“不知道?”
淳宁惊讶地问。
她只知道府里有这么个厨子手艺不错,今儿是第一次见。
怎么会不知道家人在哪里呢,公主府后面整整一条街,住着的都是府里有身契的下人。
权贵之家,是不用那些长工短工的,用着不放心。
但万裕柴进府一年有余,自称仍是“草民”。
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坚守。
秦瑶光却好似早有预料,又问:“‘万民楼’,是你自家的产业?你来公主府之前,是良民?”
万裕柴的眼里忽然迸发出光,又慢慢熄灭。
邓嬷嬷看出端倪,道:“你如实说来。我们主子是当今乐阳长公主,若是有什么冤屈,自会替你做主。”
淳宁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却不敢去细想。
万裕柴原本已经见完礼站着,听见邓嬷嬷这么一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号道:“求殿下替草民做主!”
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就容易了。
“草民在京里经营万民楼十余年,养活着一家子人,自问诚信经营从不亏欠了谁。见到街边的乞丐,还会时不时周济一二。”
“谁知道,驸马爷到万民楼吃过几回后,硬是要草民卖身入公主府,说是公主殿下喜欢草民的手艺。”
“草民有家有室,当然不肯……”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偌大一个汉子蜷了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
“驸马爷带着京兆府的人来,用五十两银子买了万民楼和草民,从那天起,草民就再也没见过家人。”
淳宁越听越心惊,连指甲掐入血肉也没发现。
“驸马说,让草民在府里安心当差。要是有了什么别的心思,这辈子都见不到家中父老,还有那嗷嗷待哺的幼子。”
看来卢亦也知道怕,怕吃进口的东西有问题,才用了他的家人做要挟。
“岂有此理!”
秦瑶光一拍案几,拍得她掌心发红,案几上的茶盅跳了几跳,发出一阵稀里哐当的响声。
这个卢亦,到底还用淳宁的名头,做下多少桩恶事?
万恶的封建社会,在这种阶层森严的制度下,特权阶级远远凌驾于普通老百姓之上。
就连一个手里没有实权的驸马,也能仗势欺人到如此地步。
好好的良民,就因为被他看中了厨艺,就被逼卖身,还和家人离散。
连人带酒楼买下来,五十两?
“姐姐!”
见秦瑶光发了这么大的火,淳宁惶急道:“姐姐,我是真的不知道,竟然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