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因为愤恨或妒嫉的原因,宣布您叛国投敌。他强迫您的妻子与您离婚,相信签着主教姓名的离婚协议很快就会送到这里他还悬红300杜卡克买您的人头!不过还好,您在我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
梅诺卡船长接到科尔特斯的登船请求后,就派人从古巴岛那里把此人行径摸索得了如指掌,他借着后者赌气离开圣地亚哥的机会,派人贿赂了总督贝拉斯克斯,果然,这个贪财且小心眼的家伙立刻签发了逮捕“叛逆”的命令,他还向古巴主教那里取得了签名同意科尔特斯与卡特琳娜离婚的判决。在梅诺卡的“热心援助”下,总督派遣他手下亲信将领,潘菲罗·纳瓦埃兹带人拘捕了约500名召集来的探险队成员,并向他们宣布了科尔特斯的罪名。
科尔特斯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完全怔住。
他一时间像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并随时会被吹落的树叶,又像是被抛进冰海里苟延挣扎的断翅小鸟。虽然事实上,因为殖民地天高皇帝远,即使科尔特斯在担任官员的期间,也干过不少类似的丑事,可一旦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令他几乎承受不了了。
尤其让他绝望的是,古巴主教竟然会听信贝拉斯克斯的谣言,判决自己的婚姻无效。这意味着他将失去上帝的宽恕,教会也会将对他的不忠进行惩罚,而对于一个执著坚贞的天主教徒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他面色苍白,嘴唇打颤,但他仍然努力挺直身躯,像在保护着自己仅剩的尊严,“我要向国王申诉,我会取得一大笔钱,让该死的迭戈(贝拉斯克斯的名)滚出古巴,滚回卡斯提,我会令他身败名裂,从此生活在忏悔和苦痛之中……”
塞拉弗在短时间里,看到了两个男人露出同样痛苦的表情,念叨着同样丰富多彩的诅咒,不禁有些演戏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在假模假样地安慰着对方,但却不知道自己嘴里到底在说什么。他想大笑,却笑不出来,想叫喊,也喊不出来,这真是一种奇怪的人生体悟。
“不得不说您的希望非常渺茫,科尔特斯先生。”他最终转过身,面对窗外,而竟然有点不忍心再看这个被自己欺骗的家伙,“您现在身上连半个铜子都没有,也根本无法获得上层的关心,要知道,从国王到大臣,从教皇到主教,他们无不身染铜臭、嗜钱如命,他们甚至不会知道在古巴,有个叫荷南多的人,他们也不会关心您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死活。”
他的话开始渐渐锐利起来,“放弃您最初的理想,或者说是幻想吧,科尔特斯先生!跟随这样的国王,跟随这样的总督,您怎么可能得到您想要的东西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古巴和伊斯帕尼奥拉总督已经先后派过两批探险队前往墨西哥,并且希望在那里建立殖民地,但是,两次都失败了。您以为只凭着13支火枪、32把石弓,就可以扫平阿兹克特人的10万大军吗?更别说,现在您的所谓士兵们其实应该说他们是平民和无业游民吧已经被强制解散了。除了我,再没有任何可以帮助您的人。”
科尔特斯渐渐从迷雾中清醒过来,他低声道:“塞拉弗将军,如果在一个月前,我根本不屑于和您见面,说这么多废话。可是现在不同了,我已经一无所有。请原谅我的直率,您到底想怎么样?您可是西班牙人的大敌,查理陛下已经传讯给殖民地,要求我们把您当做海盗对待,悬赏150金杜卡特,死活勿论。”
塞拉弗心头暗晒,对于自己脑袋的悬赏居然会比科尔特斯少了一半,不禁产生了可笑的念头,这说明顽固而愚蠢的西班牙人仍然没有真正重视起他这个对手当然这对于塞拉弗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
他淡淡一笑,“这样的命令,我也可以发出,相信在这里,我的命令会比他的更加有效。别担心,科尔特斯先生,在这儿没人会跟您为难,我仅仅是非常欣赏您的才华,不愿它被埋没了而已,不存在非要逼迫您做什么事的想法。”
他转过身来,吩咐再上两杯可可,随即两人默默地品味着那种醇甜甘美的滋味,很长时间没再说话。
塞拉弗静静地打量着科尔特斯。
毫无疑问,按照西方人的审美观,这个家伙的确算得上美男子。他身材高大,皮肤白皙,长髯飘飘。他的一头打着贵族式小卷花的黑发,披散在肩上,前*开阔,手臂粗壮有力。他的眼睛是那种柔和而带着光泽的,不像巴尔波亚的那样刚硬,反而显得温情脉脉,与此对映的很有男子气概的一对剑眉,倒是把这样一对眼睛衬托得十分含蓄、浪漫。
“这样吧,科尔特斯先生,我也不打算瞒您,我把我的想法和您说一说。”塞拉弗终于决定,要想收服此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摊开来赤诚相见,他先把新大陆,也就是亚特兰大陆和印加大陆的地理状况说了一遍,把对方听得震惊无比,“您看吧,这么大的陆地面积,难道你们西班牙人能够独吞吗?很显然,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也许您会讥笑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可是这个大陆上有数以千万计的印第安人,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教给他们,给他们点燃希望的火焰。到那个时候,整个大陆都会知晓西班牙人的残暴天性,土著们会奋起反抗,并且让你们陷入到愤怒和仇恨包围的海洋中去。我实在不知道你们还能够坚持多久,也许会有一天,你们也会像小羊羔一样被关在牢房里等待印第安人的屠戮,这并非怂人听闻。”
“这么大的大陆吗……”科尔特斯眼中跳跃着极度兴奋的火焰,他喃喃自语,“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我也痛恨那些刽子手对手无寸铁的土著进行屠杀,那简直不是一个**徒能做出的事情。可是,教皇陛下授予我们主的旨意,要我们征服这片异教徒的土地,无论这多么困难,多么艰辛,无论会让我们如何牺牲,我都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我们不用探讨教会的看法,科尔特斯先生。”塞拉弗觉得一阵头疼,“我会从殖民地得到巨额财富,不过我不用靠掠夺的方式,就可以弄来足够多的黄金,你明白吗?我会向你一一展示这些仿佛神迹般的东西,按我说的做,你就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一切,包括财富、土地、美女甚至你想都不敢想的政治地位。”
“难道还有什么办法从这些土著手里得到黄金吗?”科尔特斯对打劫不陌生,可是他觉得似乎没人会愿意乖乖地送上手头的金子吧。
“你愿意先听一个故事吗?”塞拉弗转换话题,说了这么句让对方摸不着头脑的话。
怔了怔神之后,科尔特斯耐着性子点了点头。
塞拉弗请他一面用茶点,一面听自己讲述。
“耶稣传道的时候,也有人对他神圣的身份表示怀疑。”塞拉弗开始说道,“这件事也许令您无法相信,不过我只是想把它说明白而已也许您瞧见了,我不是西方人,也不是混血儿,我是个地地道道的东方人,我与这片大陆的土著有着共同的祖先,他们发源于亚洲大陆,大约数十万年前,其中的一支人类开始往北迁徙,他们披着兽皮,手执木棒和石块,驱赶着野牛和野羊,在茫茫的草原上行进,在那里生活到了距今5万年前的时候,他们经过了极北,从一条狭窄的通道到达今天我称之为亚特兰大陆的西北端。现在的那里是冰雪覆盖的不毛之地,可是5万年前,地球还没有到达冰期,那儿的草原非常茂盛,那儿的大象比现在的要大5、6倍,象牙最大的要比现在长10倍左右,我称之为猛犸,可惜这种东西已经绝种了,在冰期到来之后,那儿逐渐变冷,变得荒芜,寸草不生。而因为大陆结冰,渐渐融化的雪水使得从亚洲前往亚特兰的道路最终淹没在海洋之中。”
“这些亚洲人的后裔,到达这片大陆之后,成为这片无主之地的主人,他们沿扇形向东南地区扩张,并从今天巴拿马地峡附近辗转数百年来到印加大陆上。虽然数万年的独立进化,使得他们与我们亚洲人多少有些区别,可是这种区别与欧洲人相比,就显得非常小。”塞拉弗继续说道,他手端茶杯,眼光专注地看着科尔特斯,后者已经完全陷入了这番看起来很狂妄可笑的说辞中,也许是因为他言之凿凿,而后者完全不知道该从何辩驳,甚至他觉得那根本就是真的,因此无法驳斥,“他们具有亚洲人,尤其是蒙古族人典型的面貌,脸部轮廓不很突出,没有太深的眼眶,没有高挺或者鹰勾般的鼻子,反而具有亚洲人通常的宽大鼻翼和漂亮的厚嘴唇。他们的脸型没有欧洲人那么刚毅或宛如刻削的线条,但却柔和典雅,是另一种不同地域的美。当然,从血缘上说,他们是亚洲人的近亲,或者干脆点,他们就是一支亚洲人,只是他们生活得比我们离欧洲更近而已。”
“这些亚裔印第安人们,因为脱离了亚洲母亲的怀抱,所以文明的程度远远不如*,当然也不如蒙古。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过亚洲的故土,在几乎所有的印第安部族中,我们都可以听到关于‘离去的神’的传说,他们相信有朝一日,这些神,也就是他们的母族,会前来解救他们,而到那时,他们会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的所有权力,听候安排。”塞拉弗煞有介事地编起了一个他认为很合理的故事,这虽然不是他的长项,但用来骗骗有强烈宗教情绪的家伙们却是绰绰有余了,“而我就是他们的神,当然我也有自己的身份,请您别忘了我的名字,也许您会用英语说一遍。”
“塞拉弗,塞拉弗……”科尔特斯脸色微微有点改变,他几乎不能相信地抬起头来,“六翼天使?是这个吗,不,这太可笑了!”
“这并非可笑的事情,科尔特斯先生。”有个人在门外平静地接话道。
被惊吓到的可怜贵族迅速回过头去,他看见一个老人坐在奇怪的带轮子的椅子上,被一个长相普通但目光甜美柔和的女仆推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一男一女,男人没有看清长相,而女人,只在科尔特斯一眼之间,就已经被她深深地俘虏了!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柔情的女子啊,她具有古典高贵的气质,皮肤娇嫩柔滑,浅浅的刘海在洒在额头上,长眉毛和略带忧郁的宝石绿眸子荡漾起令人陶醉的情愫,她和鼻子高傲地挺立着,下面是两片玫瑰花瓣般娇美圆润的嘴唇,以致于任何男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科尔特斯在震惊之后,飞快地清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荒诞行为,可能已经在眼前这位微微蹙眉的女子心中,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他机械式地微微抚*欠身,行了个漂亮的西班牙贵族礼。
那个老人微微笑起来,“我是列奥纳多·达·芬奇,也许您听说过这个名字。”
“当然,大师,我无比荣幸……”科尔特斯闻言,慌忙压抑住心中的激动,向这位伟大人物跪下行吻手礼,“我对阁下您的创作钦服至极,听说您旅居法兰西,受到弗朗索瓦一世的推崇与爱戴,不知道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只是塞拉弗大人卑微的仆人,科尔特斯先生。”老人和霭地说道,“对他的身份,神的子民不该怀疑,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将为您解释一切,当然也包括枢机主教大人曾经对我作出的解说。”
“愿闻其详。”科尔特斯恭敬地低下头,不过他的目光随即转向,故作疑惑地道,“请问,这位是……”
“索尼娅·德·美第奇,教皇利奥十世陛下的表妹。”埃莲娜轻声地接过这句问话,她表现得非常尊敬,也及时疏导了美第奇小姐的不悦。不过若说她的心里没有一点醋意,那可不现实。毕竟,英俊的荷南多连正眼都没瞧她,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美第奇公主殿下!”科尔特斯再度单膝跪倒,接过美人的香荑柔情脉脉地吻上,“愿意为您效劳,我是麦德林的荷南多·科尔特斯。”
索尼娅冷冰冰地回应了他的热情,并迅速抽了手,“科尔特斯先生,作为意大利人,我对你们西班牙人在殖民地的屠杀深表厌恶,这简直是禽兽的行为。所以,我也不喜欢您,先生。”
她双手轻轻拎起缀满提花的大摆裙,摇曳生姿地来到塞拉弗面前,微微欠身后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科尔特斯心里直落下去,他不知道是如何得罪了这位高贵的公主,竟让他不得不面对这样尴尬的局面,同时也痛失了获取佳人芳心的良机当然他也看出索尼娅对塞拉弗将军不同寻常的态度,这让他心里既苦又涩。
他在坐立不安中,列奥纳多把自己的那个梦境说了出来,索尼娅在旁帮衬着,因为她听过彼得、约瑟的版本,而这两个人虽对塞拉弗出现那一日的表述有所不同,但看得出那是因为他们在船上的地位、职责和视角差别所引起的,而不是蓄意欺骗的谎言。
科尔特斯心里不太愿意相信这一切,他的脑子里非常混乱。
不过,列奥纳多一句很严肃的话,就让他立刻跪倒在地,“科尔特斯先生,如果您不信主,不奉主,不把所有荣耀归于主,那么,您为什么要信教,为什么要活着?您打算让教皇陛下把您的名字从信徒中删去,从此被人称作异教徒,被人唾弃、被人辱骂直到死后堕入永久的炼狱吗?”
“不,我坚贞地信主、奉主,我愿意把所有荣耀归于主,我是主的臣民、奴仆。请宽恕我的原罪,我愿意进入修道院苦修三年,不,五年!来救赎这一切,请上帝宽恕我!”科尔特斯异常震惊地匍匐祷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