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爱应该没入心尖

国……在这里我们将庆祝这一届的获奖者带领我们进入了一个崭新的地方——”

    看他们的模样，应该是将颁奖仪式举办在那一年获胜者所在的国家。

    而这个奖项，第一次来到了德国。

    这就意味着，这一次的讲者是一位德国籍的作者，很多座位上收到邀请的漫画家都露出一份极其激动的表情，似乎随时在期待有人能叫到他们的名字。

    气氛拉到了高潮，最后被叫到名字的居然是一位娇小玲珑的德国女人，她的面容有一些不可思议和惊慌失措，完全就没有想到今天获奖的人会是自己。

    获奖作品很单调的水墨画，虽然线条美丽，可色彩并不丰富。

    “我们在里面看到了来自一个民族的独具的文化与传说——”

    “请大家永远牢记我们这个奖项颁布的目的——”

    “远扬文明，我们坚守住每一种独具特色的文化使命！”

    仪式进行的按部就班，获奖的人激动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感谢了家人和伙伴。

    仪式结束在那个舞剧的下半幕，宋棠牵着顾宴走出了大厅。

    很多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宋棠突然有了一种这个世界上真正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只有顾宴的感觉。

    夜间还有为数不多的小餐馆依旧在营业，宋棠在那里要了一个三明治。

    小餐馆里客人很少，他们所在的小阁楼也几乎没有人。

    天空开始飘着一点小雨，打湿了阁楼之上的爬山虎，所有东西都在灯火的照射之下发出点点碎碎的光芒。

    他带着一副艺术气息非常浓厚的眼镜，镜腿上也绑了很细的一条眼镜链。

    目光随着她一同去注视街上小跑的行人，银色的西边框和眼睛脸在他的身上也多了一份含蓄且隐晦的诱人的味道。

    雨水的气息，杜松子的香味，餐馆里独特的混杂在一起的食物香气。

    风吹过街角，带来了远方的树林泥土里的气息，也带来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宋棠侧过脸，问他：“什么是文化？”

    “为什么这么问？”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本事……”宋棠犹豫了一下，才道，“明明大家都是画漫画的，可是他们所呈现的世界和我看到的，就好像不太一样……就……我好想没有明白它存在的意义，只想着画东西，然后去让人认可……”

    “这叫什么？”顾宴笑了，“茅塞顿开？”

    “不不……我没有什么顿悟……”宋棠仰躺在宽松的椅背上，“我开始觉得我画的东西好像有问题……”

    宋棠说：“我一开始的确是要去获个什么奖的想法，可是我突然间发现我好像真的太俗了！有些时候差着点，什么也是正常的！”

    直到很久之后，宋棠才明白这样的情绪，叫做惆怅，或者说是一种顿悟之前的混沌，它来的那样恰到好处，并且刚好遇到了对的人指导。

    “宋棠，”顾宴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你觉得你所说的文化，究竟是什么？”

    “历史？神话？……再或者民俗？”

    宋棠第一次去思考这样的问题，有些朦胧，灯光都在她身后迷蒙了起来。

    “其实没有必要——”顾宴笑了一声，“文化这种东西，就是你本身。”

    “我们常说海外的abc，说白了，他们就是脱离了文化的他者，”顾宴道，“了解你文化的人，会在认识你之后，明白你来自于哪里——这就是你身上的文化。”

    宋棠笑出声来了：“所以，我去看一部新漫画就画我自己？”

    “我们换一个思路，”顾宴摇头，“去画你身边所有的人。”

    “如果说我去画我身边所有的人？”宋棠问，“那他们又算多特殊？”

    “不，你所求的就不应该是特殊，”顾宴说道，“你要去求共性，你说中华历史这么久，为什么还会有人要以史为鉴？因为有些东西永远在共性里不会改变。无论是聊斋志异或者山海经，都是会有统一性的志怪——而这个统一，我们就可以称之为文化。”

    “……”宋棠下巴搁在爬山虎所攀附的栏杆之上，“所以我应该在这些同一的东西里去发挥我的个性？”

    “或许吧——”顾宴态度随和，“我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真正的实操还是要你去实践的。”

    “所以我真的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宋棠语气里又多了一丝惆怅，“这就是没有文化吃的亏吗？”

    顾宴哑然失笑，最后避开了她的问题：“所以回去还读书吗？”

    “读……读吧？”宋棠犹豫，“说不定我还得进修一下？”

    顾宴微微的转头，眼镜链流转出细碎的光晕，他把宋棠从半边雨水里拉了出来，楼下恰好就是一场舞厅了热烈的弗朗明哥。

    有人在那里用祖国的方式求爱，哪怕是路过的行人都会知道他们来自于西班牙。

    有人送给了他们新鲜的花束，还是培育而出的石榴花。

    传来自于西班牙国王的公主与平民恋人的定情之花。

    “好像真的……比我想象的要浪漫……”

    宋棠突然间来了一点奇妙的想法，她回过头去看顾宴。

    浪漫啊……

    “顾先生认为中国人的浪漫是什么呢？”

    顾宴看着雨中漫步而走的情侣，他们抱着满怀热烈的花束没入远方。

    “会忠于爱和信念，”顾宴笑了，“就像你天天去给酒仙敬酒……”

    完全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被发现，宋棠只不过是随了她爸喝酒都会先敬诗仙李太白，传说中能被他赐予三分灵气。

    虽然不过是“传说”，可是宋棠也会去干，而且敬他老人家用的都是好酒。

    可是她的本意不是这个——

    “那要是……”宋棠微微词穷，居然找不到具体的指称。

    “龙应该藏在云里，”顾宴却突然出声，“而爱，应该没入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