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他才松开了手,让下人请来陈尚仁,把刚才码头主管汇报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尚仁心中直打鼓,楚凡去张家湾收购烟草在他意料之中,以王廷试的精明,不难发现楚凡软抵抗的意图,只是不知自己这位东翁会如何发落。
“克己,你糊涂啊!”王廷试无意识地敲击着案桌,蹙眉道,“你怎能听任他胡来呢?”
说到这儿,王廷试重重敲了一下桌子,加重了语气,“烟草!那玩意儿能卖出银子?笑话!”
陈尚仁吃他这一通喝斥,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低眉顺眼微微躬身解释道,“我得知他的盘算时,适逢东翁前往济南,欲向大人汇报而不可得。谁成想他动作这么快,没等东翁回来,就已经安排好去张家湾进货了。”
王廷试翻起那双金鱼眼看着陈尚仁道,“你可有阻止他?”
陈尚仁低头翻了个白眼——你把人家逼到这样的绝境里,还不准人家想些旁门左道了?
不过他却不敢直说,只得低声道,“东翁,我劝阻过不止一次,可楚凡不听,尚仁亦是无法。”
“哼!”王廷试马起了脸,“早知如此,他那宅子就该早些出手……我此番去济南,若手上再宽松些,这臬司一职,只怕已经拿下来了,何至于还要在这兵备副使任上转一圈?”
说到这里,他恨恨地说道,“此子这般奸猾,他家那宅子也别留着,尽快处置吧。”
陈尚仁暗中叹了口气——听王廷试这意思,是要通过卖宅子来敲打楚凡了。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王廷试恼羞成怒,对楚凡起了杀心,是以试探道,“大人,此子曾不止一次对尚仁保证,凭借他包装之法,可使烟草值价倍增,不如……”楚凡一再强调,烟草加料一事须保守秘密,所以陈尚仁只得拿包装说事了。
“砰!”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王廷试重重一掌拍在桌上,拍得紫砂茶壶都跳了起来,“昏聩!烟草便是烟草,任他如何包装,难道还能变成生丝不成?若是烟草都能卖出银子,闽浙海商还贩运生丝作甚?”
陈尚仁心中哀叹一声:楚凡啊楚凡,不是我不帮你说情,只是这事别说王廷试,就是我自己听着就觉得荒谬,让我怎么说情。
稳了稳心神,陈尚仁还是觉得不死心,换了种方式继续帮楚凡说情,“东翁,楚凡此次确是糊涂了,不如让尚仁明日前去开解他一番,若他仍是执迷不悟,再处置他家宅子如何?”
王廷试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睛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幽幽说道,“也罢,你要去看看就看看吧。”
说完他突然睁开眼,直视着陈尚仁道,“克己,此子虽说于你有救命之恩,但你也莫要自误呀!”
他这话说的陈尚仁心里一凉,听这意思,王廷试是不打算放过楚凡了。
支吾着退了下来,陈尚仁往账房走的路上又遇到了王廷试的刑名师爷,更让他确定了方才的念头——自家东翁与招远山中响马的联系,正是这刑名师爷在经手,这个时辰把刑名师爷叫去,还能有其他什么事?
楚凡啊楚凡,这事你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