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入了他小小的心灵之中。
当然这一切随着鞑子的铁靴踏入董家大门而烟消云散,从那以后董浩然就和绝大多数沦为奴隶的辽人一样,过起了三餐不继、衣不遮体的牛马般的生活。
他家过得清苦,却不等于董家都是如此——他祖父和大伯虽然也从高高的云端跌落,却仍还能维持着一定的体面,甚至还豢养了好些包衣阿哈!
为什么同是董家人,命运却如此迥异呢?
幼小的董浩然一直不明白,直到那天他在他爹怀中听到那句咬牙切齿的话后才稍稍明白了一些——他在街头无意冲撞了几个小鞑子,却被随后赶来的大伯抡圆马鞭朝死里打,要不是他爹死命相护,他早成了阎王殿里的冤死鬼了。
“狗!鞑子的狗!浩然你记住了,鞑子不是最可恨的,给鞑子当狗的人才是真正的畜生!”
他爹吐着血在他耳边说出的这句话,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般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
他明白了,从那天起,他再没有了爷爷,也没有什么大伯!
“董浩然!”
一声清脆的呼唤将他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他条件反射般应了一声后,迈步走到了女孩们的面前。
“这是褥子,这是被子,喏,抱好喽,”女孩的话中带着浓浓的闽音,让董浩然很不习惯,但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却让他一下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还有这个,盥洗用的木盆、毛巾、牙刷还有精盐盒子,都给你放在被子上面,小心别撒了……你的宿舍是北厢辛字号,赶紧去吧!”
董浩然没明白这毛巾、牙刷是什么物件,却不耽误他抱着厚厚的被褥朝自己的宿舍而去。
“嘿!你好呀!”刚一进辛字号的门,董浩然便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招呼,抬眼一看,右手边里面那张床上,一个黑壮的少年正晃荡着腿,一脸的笑容灿烂的像六月间的太阳。
董浩然有些茫然——长年的苦难生活似乎已经让他忘记如何与自己的同龄人相处了。
“俺姓叶,叫俺铁蛋就成,”没等董浩然反应过来,黑壮少年早已腾的一下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帮他抱过被褥放到了对面的床上,嘴里却一刻都没停,“你叫啥名儿?也是俺们辽东的?”
“唔~~”面对他的热情,董浩然有些手足无措,支吾了一会才回答道,“……董浩然。”
叶铁蛋眉毛一扬,刚想说点什么,却听门口脚步声起,一高一矮两个少年抱着被褥进来了;叶铁蛋这下顾不上董浩然了,乐呵呵地帮新来的伙伴归置。
冷眼旁观中,董浩然很快便对屋里这三位新伙伴以及他们的来历有了个初步了解:热情爽朗地叶铁蛋今年十五,乃是因为体育特别拔尖才被学堂的先生送到了这里;后来的那位高个少年叫李多寿,和董浩然同岁,却是个话痨,倒与叶铁蛋很是相得,自打李多寿进门后两人嘴里就没停过,从李多寿的话中,董浩然经常听到他对自己文章学问颇为自诩,看来笔杆子挺顺溜;矮个少年最小,今年才十三岁,复姓端木单名一个雄字,可他的样子却一点也不雄,话未出口脸先红,倒像极了腼腆害羞的女孩子——他来这里是因为算学好,这是在叶、李的轮番追问下他才不得不说出来的。
听着他们嬉戏笑闹,董浩然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了——他在学堂一向不显山不露水,不管什么课程都是平平而已,怎么就能和这些尖子们一样被送到这里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