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还是一件很磨人的事。
“快进屋吧。”裴氏笑着开口,招呼二人进屋,“一直想请你们过来的,只是一直不赶趟。”
江晚芙喝了口茶,柔声笑着道,“都住在一个?府里,来日方长?的事情。”
裴氏倒是爱听这话,她是看到过的,自家姐姐跟妯娌如何勾心斗角,为了讨婆婆欢心,为了压对方一头什么的,但她跟江晚芙,就一点没有这些事情。她后进门,却先?诊出有喜,要是别?人,可能?就恨上她了,但她看得出来,二弟妹是半点没这个?意思,很单纯地祝贺她,有的时候在祖母那里请安,她看她不舒服,也?常常帮她遮掩。
不管别?人怎么编排,说二弟妹这样的门第,要是没点心计,怎么能?嫁进国公府,但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几人说着话,聊起外头的事情。裴氏喝了口茶,就道,“我?听嬷嬷说,这几日城里城外都乱得厉害,昨日还有外城的人,趁着守城换卡的时候,要混进来。”
这事江晚芙也?听阿弟说过,阿弟说得还更全些。
其?实情况比裴氏说得还严重些。当时的情景,也?更乱,已经动起手来了,有个?守城的官兵,还被?打破了头,幸好銮仪卫布置了人巡城,去得及时,才把事情给压了下来。但就是如此?,也?有好几个?官员被?撤了职。
裴氏说完,关心看向?江晚芙,道,“你弟弟这几日还每日去施粥吗?”
江晚芙点头,道,“他倒是不要紧,好几个?侍卫跟着,他也?不是逞能?的性子。”
裴氏听了,还觉得挺佩服江晚芙的。要是她弟弟,她肯定是不肯放他出去的,“溺子如杀子”的道理,大家都懂,但能?做得到的,却没有几个?的。
封城一事,不管外面闹得如何沸沸扬扬,但对于他们这样的官眷,其?实实在没什么影响,不过是茶余饭后聊一聊,即便是江晚芙,也?只以为,等过了这段日子,也?就好了。
至于这背后的波云诡谲、背地里的暗流涌动,她却是浑然不知?的。
几人又说起别?的事情,江晚芙性子好,会说话,陆书瑜虽嘴笨些,但也?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就叫人觉得心情好,裴氏跟她们说话,都不自觉放松了些,面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等把人送走,裴氏的嬷嬷进来,看她笑着,也?松了口气,说实话,她感觉自家娘子最近,实在有些压抑,本来妇人怀孕,就需要夫君的关注,但大爷却又很忙,常常天黑才回来。偏偏他也?不是去寻欢作乐,男人在外忙事业,是没什么可指摘的,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依奴婢看,您可以多同二夫人同二娘子来往。二娘子就不说了,还没出阁,也?没什么事。世子爷不在府里,奴婢想,二夫人应当也?是觉得无聊的。”
裴氏听了嬷嬷的话,不知?怎么的,想起那天晚上,她看见?二弟跟二弟妹在庑廊下牵手的模样,其?实是很般配的,只可惜以二弟的身份,以后夫妻两个?,肯定是聚少离多的。
相比之下,陆致只是在京城忙,再怎么迟,她每晚也?还是能?见?他一面的。
这么想,裴氏心里好受了些,人其?实多是这样,未必有什么坏心思,也?不是见?不得别?人好,但想到自己比别?人好些,心里总是会舒服些。
……
清晨,晨光微熹,早起谋生的百姓们,早的已经挑着担子、箩筐出门了,年景不好,先?是西山塌山,再是保定地动,银子比以往难赚许多。至于晚的,则也?要出门了。
住在天水巷的周五郎,平日以卖货为生,以前没有封城的时候,他就挑着箩筐,把城里的货,挑到乡下去卖,辛苦是辛苦了点,但每日赚的辛苦钱,除去开支,还能?攒下些银子。自打封城后,这营生是干不了了,他只能?更勤快些,每日在各个?巷子里钻。
周五郎挑起箩筐,他媳妇就追了出来,朝他箩筐里塞了个?包着的芭蕉叶,叮嘱道,“早上做的饼子,你带上,路上饿了就垫一口。”
其?实周五郎走街串巷,想吃什么都买得到,但他一个?铜板都不舍得花,说要给女儿攒嫁妆,周五郎媳妇说不动他,只能?自己给他准备。
周五郎看了媳妇一眼,笑眯眯应了一声,“哎,知?道了。你就别?去跟别?个?洗衣服了,在家里看着妞儿。这几天城里乱,你把门拴好,我?走了。”
说罢,挑着箩筐出门,走出巷子,手中拨浪鼓也?随之晃动起来,声音传出好远,“卖货咯!卖货咯!剪子红绳头花针线,都来看看噢……”
清晨的微风,徐徐拂面,日头还没升起,风里也?还没来得及沾上那股炙烤一般的热气,一个?凄厉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太子刘兆,居高位而?失德,夺我?妻,杀我?子。我?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今我?在此?,以命乞天!”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西山塌山,保定地动,是为前兆,太子不废,必有后灾!”
“天降大疫!而?后大旱三年,蝗食稻,水淹田,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其?后铁骑南下,踏平顺天!”
周五郎听见?这声音,明明身上不觉得冷,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人不要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