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直跟着祖母住的。”
其?实?不?用江晚芙解释,陆则也很?肯定,这里的摆设就是那种未出?阁少女的闺房。处处带着女儿家?的精致,桌凳屏风窗格,阿芙在这里长大,从牙牙学语的孩童到亭亭玉立的少女,不?大的一间屋子?,承载了她十余年的时光。
可以?肯定的是,他上辈子?未曾踏足江府,未曾踏进这一间曾经?独属于她少女岁月的小屋,也不?曾从那些已经?旧去的花窗桌凳窥见青涩的她。
那张靠窗户的桌子?,他方才进来?时打开?过,屋外是一株高大的女贞,和墙角丛丛的绿芭蕉,炎炎夏日,青涩少女伏案练字,丫鬟便会打开?窗户,徐徐凉风吹进来?,女贞与芭蕉的叶子?攒动着发出?窸窣声响。
朦朦胧胧的纱幔遮住的另一侧,摆着一张罗汉床和踩脚。少女大概会在那里接待自己的闺中密友,或是凑在一起低语,或是一起做针线女工……
床尾摆着的黄花梨梳妆台,他方才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摸索出?一只银耳坠,放了太久,银都已经?黯淡了,但?款式却看得出?轻盈灵动。
他踏进这里,就仿佛也参与了她隐秘的少女岁月一样,这种感觉,让本就有几分醉意的陆则,更?多?了几分自醉,心里彷如完成了个搁置许久的愿望似的,愈发安定和满足。
江晚芙看他真是醉了,更?不?放心让他去沐浴,等热水送来?了,也只是用温热湿帕替他擦了脸和脖子?,便睡下了。
翌日起来?,陆则精神很?好,他年轻力壮,宿醉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江父派人来?传话,说此地的知府在舫上设宴请他,强龙不?压地头蛇,人家?一府之长亲自邀约,还请了岳父做说客,陆则自然?要给面子?。苏州诸人并不?知他与阿芙感情,他若驳了江父面子?,就等于跟外人说,他不?看重阿芙这个妻子?,陆则不?愿外人这么看阿芙。
江晚芙也有事做,并没拦着他,只送他走时,关切地叮嘱,“……知你在外应酬,免不?了要喝几杯。但?也不?要饮得太多?,船上风大,你喝了便不?要去甲板,或是叫人扶着。不?少人喝得醉醺醺的,就那么一头栽下去,很?是骇人……”
陆则听?她絮絮叮嘱,并不?觉厌烦,面色温和听?着,一一应下来?。
送走陆则,江晚芙回去,就看见高姨娘已经?早早来?了,站在院子?里,惠娘见状,忙上前跟她低声道,“方才您去送世子?,高姨娘就过来?了。听?说您不?在,奴婢怎么劝,她都不?肯进屋,说不?好坏了规矩,非要在门口等。”
惠娘也许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你要说她懂规矩吧,直直杵在门口,江晚芙怎么也要喊她一声庶母,传出?去不?好。可要说她不?懂,人家?开?口闭口就是规矩,也说不?过去。
反正?就是太死板了……不?够聪明。前头夫人和杨氏都是个顶个的聪慧,也不?知老爷如何看上的这个高姨娘。
主仆俩说话的功夫,高姨娘已经?看过来?了,恭敬屈膝,膝盖压得很?低,语气也异常恭敬,“见过小姐。”
江晚芙朝她点头,笑着道,“姨娘进屋坐吧,正?好我也有事要找姨娘。”
高姨娘一听?这话,立马惴惴地跟进来?,坐下时,屁股也只挨了一点点,小心翼翼抬头看江晚芙。
江晚芙冲她笑了笑,开?口道,“我此番回来?,带了些礼,要送去各家?亲戚,只是两年过去了,倒也不?怎么知道如今的情况。劳烦姨娘拨个管事来?给我帮忙……”说完,看高姨娘忙不?迭应下,她便又道,“另外,还有一事。”
高姨娘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她,眼睛睁得很?大。
江晚芙顿时有种自己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心里有些哭笑不?得,继续往下说,“也不?是什么大事。那日父亲说,夫人生了重病。我想我既回来?了,便还是过去探望探望夫人。还有耀哥儿和眉姐儿,这回回来?,倒是没看见他们……”
倒不?是说江晚芙对继母和继母所出?的弟妹,有多?深的感情,但?面上总要过得去,不?好落人口舌。她做事一贯还是很?稳妥的。
高姨娘听?了后,却迟疑了会儿,才道,“这些妾要请示过老爷……”顿了顿,补充道,“夫人病得厉害,老爷怕打扰了夫人,一贯不?许我们去探视的。至于小郎君和小娘子?,怕他们闹着要见夫人,过了病气,老爷派人送他们去别庄了。”
江晚芙便也点头,“嗯,那劳烦姨娘问问父亲。”
到了第二日一早,高姨娘就过来?说了,“老爷道,小姐一番孝心,便同意了。只是夫人病得重,小姐您又怀着身孕,怕是不?能久待。”
江晚芙和杨氏又没什么感情,不?过是过去看她一眼,自然?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