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的不只有明君,墨兰心也猛的后退了一步,脸色大变。
“是你……你没死?!”墨兰心脸色惨白,额头薄汗一层层往外涌。
明君指尖狠狠的陷入手心,汩汩血线顺着紧握的十指指缝流了出来。
这人的眼睛……太像了,像的不是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是根本就像是顾青弱现在就站在她们眼前。
明君眼底闪过嫉妒、阴冷、残狠、嗜杀,随即她走向墨兰心,托住她发颤的身体,低声在她耳边引.诱。
“郡主,你看她的眼睛和顾青弱简直一模一样,定是顾青弱那妖女附在了她的身上,不然小王爷为何独独待她不同,还将她保护的这么好?咱们一定不能留她,否则,小王爷还会像以前一样,眼睛里心里只有她一人。而司徒先生说不定也是因为知道她的存在才对郡主一直不理不睬。”
顾青弱虽然不知道明君对墨兰心说了什么,但却能看去墨兰心看她的目光渐渐变了,直到最后,看着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眼底是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的恨意。
墨兰心走到顾青弱身边,托起她的下巴,目光冰冷却又带着一丝恐惧,盯着她的眼睛。
突然,她猛的从头顶拔下金簪,照着顾青弱的眼睛就扎了下去。
“唔——!”一声闷哼。
“阿七!”
顾青弱急忙握住墨七差点被刺穿的手,金簪插在她白皙的手背上,猩红的血汩汩往外流,撕裂的伤口皮肉外翻,令人触目惊心。
顾青弱心疼的不行,可是胃里却翻腾的更厉害了,急忙推开墨七,趴到过来扶住她的蔓林身上,撕心裂肺的干呕起来。
墨七皱着眉头看向顾青弱,眼里没有该有的痛意,只有担心。
墨兰心被彻底惹怒了,从墨七手背上将簪子拔起来仍旧朝顾青弱走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方才的中年奴才猛然挣开钳制他的两个婆子,伸手抓住了墨兰心高高扬起的手臂,“郡主,怎么说君夫人和七夫人都是小王爷的人,她们并未犯什么大错,郡主您这样责罚她们不合适吧。”
“***才,你竟然敢拦我,是不是想要造反!”墨兰心被这群奴才挡了多次,气的五脏六腑移位,怒气泛滥的脸扭曲的怖人。
“将她们都给我杀了,尤其是那个君夫人!”
墨兰心怒吼一声,她身后跟随着的一众婆子便朝顾青弱扑了过去。
跪在地上的下人也立刻动了,挡住了那些婆子的去路,几人便推搡着打了起来。
耳边吵嚷声,厮打声,险些将顾青弱的耳膜震烂,她胸口的恶心再一次控制不住。
明君看着顾青弱一直干呕,联想到自己……猛的瞪大了眼睛,莫非……
不,绝对不能!
余光瞥见地上一把匕首,明君走过去捡起来,眼睛盯在顾青弱身上,仿佛想要将她撕裂开一般。
“啊——!”
她胳膊刚刚朝着顾青弱抬起,身子突然受到一股大力的席卷,猛的砸向了墙壁。
“小王爷到!”
阴森如炼狱里走出的挺拔黑影,闪电般走到众人跟前。
打斗的众人被墨御白身上的气势所慑,急忙停下,统统跪到地上。
墨兰心扶着肚子,眼底滑过一抹惧怕,随即是委屈,“哥哥,我只是想来墨玉居逛逛,可是这帮奴才,还有这两个丑婆娘却不将我放在眼里,还对我动手,哥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
然而,被她委屈的告状的男人压根连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墨御白越过墨兰心朝顾青弱走去,只见她有气无力的半挂在蔓林身上,脸色煞白,嘴角流着一抹湿痕。
墨七半边脸肿起来,左手手背上一个血窟窿,不停往外流血,她站立的脚下已经洇出一小滩血迹。
而墨兰心手心里正攥着一支滴血的金簪。
“啊,小王爷,我……流血了!”明君躺在墙边上,小腹处传来一阵剧痛,她惊慌起来,是不是孩子?
“将郡主和众位夫人都送回去。”嗓音威冷。
“哥哥!”
“小王爷,我……”
“本王的话你们也敢不听?还是想把脑袋留在这里?”墨御白黑眸闪过一抹冰冷。
霎时,丫鬟婆子们俱都跑到自己主子跟前,将人或扶或搀或背的弄走了。
“小王爷,贱妾有身孕了,快叫大夫来!”
明君撕心裂肺的喊,她的肚子……她能清晰的感受到有东西要从她肚子里出来了。
墨御白恍若不闻,只是冷冷看了一眼背起明君的婆子,那婆子身子一震,立刻抬脚小跑着走了。
“小姐!”蔓林和蔓菁突然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
顾青弱脸色惨白的晕倒在了蔓林的怀里。
韩英在墨御白身旁,见众人尚未撤出墨玉居,死死拽住了墨御白的衣袖,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低声道,“世子,再忍一忍。”
墨七不顾手上的伤,急忙将顾青弱打横抱起进来房间,墨御白脚步如飞的跟了进去。
房间的门被关上,墨御白立刻低吼一声,“徐世义怎么还没有来!”
迷迷糊糊中,顾青弱感觉有人在给她轻柔的揉按胸口,随即又感受到那人摸上她的脸,修长的指尖,带着她熟悉的眷恋的味道。
顾青弱下意识的朝他手心里贴了贴,动了动眼皮,眼皮却好像被糊住了。
睁不开。
几乎是立刻,突然有温热的柔软的东西覆在了她的唇瓣上,她想开口抗拒,却正好给了男人机会。
蛮横的唇舌趁机闯了进来,却带着极度的怜惜,轻盈的扫过她的每一寸柔软。
“唔……”她快要窒息了。
看她难受至极,男人便退开了。
顾青弱睁开眼睛,迷蒙的看着眼前的一张俊脸,这男人怎么突然变了,以前不都是不管她如何抗拒,也会不吻够不罢休的吗?
“端进来。”墨御白朝门口喊了一声。
立即的,门被推开,然后蔓菁和蔓林走了进来。
二人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清淡的菜食。
顾青弱立刻扭头,她恶心。
墨御白将她从床下小心翼翼的托起来,让她靠到自己怀里,端起一碗粥递到她的唇边,低柔的道,“你肚子里的东西都吐没了,饿了吧。”
顾青弱闭着眼睛摇头,“快拿开。”
“必须吃,你现在是一人吃两人补。”
什么?顾青弱倏的睁开了眼睛。
墨御白瞳眸霎时席卷上一抹沉涌的漩涡,低头吻住了瞪着眼的小女人。
唇舌纠缠,呼吸相闻。
“我们的孩子,在你肚子里呢,你要好好吃饭,不然他会饿。”
顾青弱还是瞪眼,手不自禁的摸上了肚子,“这……这里面?”
墨御白点头,十分肯定的道,“他就在里面。”
接下来,被这个重大消息砸的缓不过来神的女人只会机械的张开嘴,任男人将一勺一勺的东西喂到她的嘴里。
恶心的感觉再次上涌,顾青弱好歹恢复了点神智,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抓住墨御白拿着手帕为她擦拭嘴角欲将撤离的手,眼底闪过浓浓的担忧,低喊道,“是儿子可以,女儿不行。”
“恩,一定是儿子。”墨御白点头,认真的道。
听他笃定的语气,顾青弱心里略轻松了一些。
随即,皱了皱眉,“可是……好奇怪,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顾青弱无辜的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迷茫和怀疑。
“你不是想吐吗?这就是反应。”墨御白低头在她唇上贴了贴。
“……”顾青弱瞪他,她当然知道刚才自己是孕吐了,她是想说肚子里没有反应。
墨御白唇角微勾,将她往怀里揽紧了些,粥碗递到她的唇边,“吃饭,咱们儿子饿了。”
顾青弱捂嘴,想吐。
“张嘴。”
黑亮的眼珠瞪圆,却又不得不在那双沉幽的黑瞳注视下丢盔弃甲。
顾青弱张嘴,艰难的将口中的东西吞咽下去。
“乖,继续。”墨御白完全无视顾青弱的抗拒不满,直到把一碗粥,一碗燕窝,还有许多清淡却可口的菜全部看着她吃到肚子里才放下了手中的碗。
顾青弱如蒙大赦,立刻打了几个滚,离他远远的。
墨御白看着她灵活的动作,皱了皱眉,“你现在有身子了,不能再这么大意了。”
顾青弱没心情和他争执,懒洋洋的甩给他一句,“我身上难受,要沐浴,你赶紧回去看你那宝贝妹妹和夫人们有没有受到惊吓吧。”
墨御白听着她口中流露出酸涩之言,心头闷闷作痛,沉默片刻,吩咐蔓菁蔓林去准备热水,自己则上床将她抱到怀里。
“不要理这些烦心事,好好养着身子。”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柔的揉按在她的头皮上,缓解她紧绷的神经。
顾青弱像只被顺毛的猫咪般,在他怀里昏昏欲睡,口中却没有忘记说出早已做好的决定,“我想出去散散心,在这里呆了两年,每天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活动,一根草都让我忍不住想吐。”
抚在她发间的大手猛的一顿,须臾恢复原先的动作,“好。”
顾青弱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轻易就答应了,随即想到原因,不禁气愤不已,有了儿子,就怎么样都可以了是吗?!
小屁孩,毛还没有长齐,就敢取代她的地位!
热水包裹住身体,顾青弱胃里顿时像是充盈进一股清爽的气息,令她感觉没有那么恶心了。
懒洋洋的躺在浴桶里,自有一双瘦长的大掌给她揉捏按摩,顾青弱惬意的要睡过去的时候,突然听到头顶响起他清冷的声音。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顾青弱睁开眼睛,抬头便望入一双幽暗的黑眸里。
男人的手指移动到她的下巴处,在那精致的弧度上来回摩挲,似乎他的嗓音也被那里摩挲过,变得黯哑,“两年,一切也该尘埃落定了。”
顾青弱脑海中闪过墨兰心、明君,还有周延的脸,眼底情绪波涌,下巴传来轻微的疼痛时,她才回神,看到男人歉疚的眼神。
“青弱,不要离开我。”
顾青弱心头不忍,一个年纪轻轻的亲王,即便拥有如海的城府和不容小觑的实力,也无法正面与天子对抗。
他做的一切,是委屈了她,可是又何尝是他愿意的。
沉默片刻,顾青弱淡淡转开了话题,提及一个她两年来从未问出口却无时无刻不放在心头的问题,“晚亭还没有消息吗?”
墨御白眼底一点黑色倏的跳过,快的顾青弱来不及看清,下一刻,黑影骤然覆下,她的唇被男人用力的吻住。
仿佛要发泄什么情绪一般,又仿佛在她身上寻求安慰一般,深刻的剧烈的与她纠缠。
浴桶里的水变温之前,墨御白把顾青弱抱了出去,直接用浴巾裹着她便将人抱回了床上。
躺在床上,胸口又窒闷了许久,墨御白将她抱在怀里,骨节分明的手指却力度轻柔的揉着她的胃,替她缓解难受。
“我会将晚亭带回来的。”
已经在打架的眼皮倏的睁开,定住。
难道,他已经找到晚亭在哪里了?
深不见底的黑眸静静凝视着她,顾青弱咽了咽嗓子,心口砰砰砰的快要从嗓子里挑出来。
静谧的房间,两双闪光的眸子安静的对视着,却谁都没有再出声。
顾青弱轻轻闭上眼睛,他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他一定会将墨晚亭找回来,一定会给与她想要的自由。
胃里的恶心在男人轻柔的安抚下越来越淡,顾青弱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在她彻底进入睡梦之后,墨御白轻轻移开手,停留在她的额头,拨开散落的发丝,低头,虔诚的吻上那片细腻的肌肤。
***
“哥哥!”墨兰心单手插在腰间,扶着凸出很大的肚子,气急败坏的看着坐在椅子上面色云淡风轻的墨御白,“你为何如此对我!”
她从墨玉居回来,墨御白便命人将她的院子给看守了起来。
她身边的嬷嬷、婢女、还有侍卫全部都被关到了另一个屋子里。
此时,这个院子,怕是连一只老鼠也跑不出去。
韩英微微蹙眉,眼底滑过一抹冰冷,墨兰心这两年来越发变得乖戾可恨,竟然敢如此对墨御白大呼小叫,简直是令人厌恶。
若不是她是小王爷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恐怕两年前,她就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不过,有的人不仅出卖了骨肉至亲,竟然还如此底气十足,也是毁人三观。
墨御白目光冷冷扫了一眼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司徒景,“司徒,兰心被身边的下人教唆的如此不懂规矩,你可知错?!”
司徒景一身白衣,面容冷肃,较之往日少了几分潇洒随意,嗓音却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景知错。”
墨御白目光冷冷扫过他毫无波澜,蒙着一层苍白色彩的脸,顿了一下,目光对上一脸气愤不服的墨兰心,却仍旧没有对她开口的意思。
墨兰心被他沉冷的目光盯的脊背生寒,不由微微缩了缩肩膀,但口中还是强硬的道,“只是两个丑八怪而已,哥哥你怎能因为她们就如此对待我?!”
见墨御白不理她,墨兰心心里越发惊慌起来,扭头对司徒景央求道,“夫君,我现在可是怀着你的骨肉呢,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就任由哥哥欺负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