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再至,雪历1004年已走到了终点,只是这一年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是难以抹去的一年。
这一年可谓不太平,蒙骑虫患民不聊生,饥肠辘辘的百姓南下千里从蒙骑广阔的草原来到了繁华的京城,背井离乡只为一口食。
奈何京城繁华富贵地,有几人能懂饥肠苦?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生于富贵长于繁华的人,宁可挥金如土也难施一饭恩!
而京城……
人生哪有百事好,京城有京城的好自就有它的不好,看不见的暗影,看得见的厮杀,京门封闭二十余日,百姓关门闭户日|不出,人心惶惶!
纵使那些日子过去了,留下的残影依旧在!
只是,不论记得多少过去,日子总是不停留,一步步往前走。
年节至,红灯悬,喜联贴,鞭炮燃,一片喜乐,处处欢颜。
皇宫清平宴的宫宴上,一曲歌一支舞轮回流转不停歇,丝竹管弦叮叮咚咚如击筑,美酒醇香四弥散,推杯换盏染醉颜。
歌舞初歇,喧杂的宴会静了下来,九层高台上的小皇帝比起初登基时君威更甚了三分。
威严的眸光扫过下面坐着的一众臣子,眸光落在了贤王身上,缓声开口道:“皇叔,朕有些事情不明,想要请教皇叔,还望皇叔可以解惑。”
贤王优雅起身,行拱手之礼,道:“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皇上唇角微勾,一抹笑意有些微凉。
“好!”
转瞬,他收敛了笑意,眸子如鹰锐利,紧紧盯着贤王一瞬不转。
“听闻皇婶医术了得,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俱是一惊,而后便是各形各色,隐隐窃语些什么,听不真切。
坐于女席的齐芷柔脸色不由白了白,由矮桌遮住的双手在腹前扣紧,指尖微微泛着白。
贤王依旧长身而立,面容淡然沉静,没有一丝躲闪之意,开口道:“不知皇上何处听闻此言?”
皇上眸子中的锐利不知何时已全数散去,面容上笑意微暖,甚是柔和,看一看贤王,转头吩咐道:“安子,带人来。”
一众大臣都伸长了脖子等着来人,对于此甚是好奇。
不一会儿功夫,安公公带着一位女子入了清平宴的大殿上,众位大臣并不熟识。
贤王淡淡瞥一眼女子,亦是不曾识,眸子里浅浅疑惑色。
然而,坐在女席的齐芷柔却是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原本微微泛着白的脸色此时已白如宣纸。
这女子,她自是认得的,当日麒麟居里发落了一众人,这一位,便是挨了打被发卖的落心!
落心立于大殿上,恭敬下跪,拜见皇上:“民女落心拜见皇上,皇上万岁。”
皇上对女子的态度倒算是温和,少了些威严:“你便是落心?”
“民女正是。”
“朕听闻你说贤王妃擅医,不知何出此言?”
“回皇上,民女本为贤王府婢女,在蝶依姑娘去后侍奉于世子的麒麟居,世子前些日子不慎沾染风寒,重症昏迷,民女去请王妃,王妃行至麒麟居未曾传府医问诊,而是大发雷霆处置了麒麟居的下人。那时,奴婢曾随行入内室,亲眼所见,王妃为世子断脉问诊。”
“哦——”
皇上这一声“哦”若有所悟,转眸看向站在殿中的贤王,片刻后又转眸看向席中坐着的齐芷柔。
齐芷柔此时的神色已说不得苍白,而是难看。
她医从药王谷,仅凭这一点就足以置贤王府和汝城齐家于死地。
然此刻,且不说医术源于何处,就只说这欺君之罪,也不是好担当的。
在皇上的目光下,齐芷柔已然是坐不住了,缓缓起身行至贤王身旁,与贤王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