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毓筱无言以对:钟秀桑的父亲是对的,他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死于非命,舍不得她守着悲惨的命运过一生……
可是钟秀桑就错了吗?爱之一字,又岂能由人?往往爱上谁,从不是我们自己能选择的……
钟灵玉的声音再次响起:“祖父因为姑姑的坚持生了大气,狠言要与姑姑断绝关系,以此来威胁姑姑放弃这婚姻;然而,姑姑是爱的太深,爱到放不开,她独自一人离开了钟秀宫,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亦没有带走钟秀宫的一件东西……”
她再一次停下来,仰头饮一碗酒,缓缓道:“祖父动了大气,派了很多人去找寻姑姑的下落,令: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必须将姑姑带回来!然而,一批批的宫卫派出,却是无功而返,姑姑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寻不到半丝踪迹。后来,约摸半年的时间,京城传来了消息,墨王府大婚,墨王娶了钟秀宫的宫主。”
“祖父大病了一场,从此不再提及姑姑,就仿佛从没有生养过这个女儿一般……”
钟灵玉不再言说,只是一碗一碗的喝着酒,似乎她的心里有无限的愁滋味倒不出来,只能靠这“解忧”来解了这压抑的愁……
毓筱忽然觉得:其实,她所认识的灵玉从不是完整的她,人的性格都是多面的……
不想再看着这样的钟灵玉,毓筱思索着可以改变气氛的话题,抬手轻饮一口碗中的酒。
然而,酒入口,毓筱便找到了极好的话题,眸子中闪着几分兴奋,问道:“灵玉,这酒可是出自钟秀宫?”
钟灵玉的神色依旧染着些难以言说的丝愁,浅声道:“是。”
“你能不能带我去钟秀宫?”毓筱似乎极兴奋极开心。
钟灵玉点点头表示可以,疑惑的问一句:“毓姐姐为何要去钟秀宫?”
毓筱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桌上的酒,意思已是不言而喻,自然是为了这酒!
钟灵玉看看酒坛子,依旧不明所以,疑惑只多不少。
毓筱也不嫌麻烦,解释道:“我看中了钟秀宫的酒,极想要见见那位传说中的酒娘子。”当然,若是可以顺道从她手中讨些酿酒的法子自是更好……
钟灵玉满目了然道:“你想见洍姨?”
酒娘子本名钟洍,因着其极善酿酒之事才得了酒娘子这样的绰号罢了。
毓筱虽不知这“洍姨”之称,闻此言却是明了了是何许人也,点点头,神色满满的都是“很想去”的样子。
“那毓姐姐想要何时去?”
毓筱本想说何时都好,却是忽然想起父王与她谈及的离京一事,待到冬季时便就是外公的七十整寿了……
“越快越好,最好现在就去。”
如今正月初,往返一趟钟秀宫最多两月余,可以让雨沫扮作她去国子监上学,一切恰恰好。
毓筱心中盘算好一切,几分喜滋滋的模样。
钟灵玉似是没想到毓筱会这样着急,眸子里有些惊讶之色,却也没有询问什么,点点头应下了此事。
说走就走,翌日,二人站在京城南门外的长亭处,毓筱已恢复了真容,两人均着一身男装。
行走江湖,男儿身更便利些。
墨宸嘱咐二人几句,便安排了马车和护送之人送二人离开。
马车上,钟灵玉犹不死心,扯着车帘问道:“墨宸,你当真不去?毓姐姐可是要去的哦。”
墨宸不理会她,点点头,示意车夫可以赶车离开了。
马蹄声过又归静,墨宸望着远方,神色淡淡,无喜无悲。
仅片刻后,他转身离开长亭,回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