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把电视关掉,当诗琴从厨房出来,两人不约而同发现,李明远歪歪斜斜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怎么办?”诗琴小声问,“你总不能让他睡在这里吧,要赶快将他弄出去。”
说着,走来,一边卷袖子,一边作好搬抬重物的架势。
指柔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忽然有点不忍心,轻声的说:“别管他……”
他那只手臂斜搭在椅背上,侧头枕着弯曲的胳膊,凌乱的碎发盖着额头,灯光映着一半脸,白白如雪毫无血色,鼻梁侧有一道阴影,那是光线照不到的地方。
眉头微微蹙着,身上衣服还沾有酒水,衬衣领也浸湿了,一粒扣子解开,连领带也没有系,也许是掉在什么地方了。
明明刚才喝过酒,可是脸膛却白得让人惊心!
“你真的要让他睡在这里?”现在指柔的心理,诗琴实在不知晓,可是这样留下来,又算什么。
他一直不走,诗琴也不放心,于是,决定今晚留下来陪着指柔。
关灯,睡觉。
指柔心总是悬空,睡不踏实。
怕吵醒诗琴,又不敢翻身,僵硬的保持一个平躺的姿式。
大约半夜,客厅那端又传出一声:“指柔……”
微弱的声音,但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清晰。
她披衣,下床之前,诗琴也醒了,抓着她手腕,紧张的说:“你小心点。”
“我知道……”里边的话才说完,但听得外边“砰”的一声巨响,仿佛什么东西倒下来了。
指柔赶紧开门跑出去。
按开灯——
李明远连带着椅子摔在地上,还在睡,身子蜷曲一团。
她蹲下,推了推,他的身体瑟瑟发抖,冰一样的手臂,在梦里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她听不清,也不想去听,刚要站起,他翻个身,仰面朝天,唇色发白,微微颤动。
她伏下去,才能听清,他在喃喃的说:“指柔……我好冷……”
那样苍凉的声音,仿佛透着无尽的伤悲。
缓缓站起,到房间去,抱了一床被子丢在他身上。
一夜,他就睡在地上。
天明,诗琴因为要上班,匆匆走了,经过一夜,他酒醒时分,应该不会乱来。
微暗的客厅,渐渐在屋外的晨光中明亮起来。
躺在地上的身躯动了动,猛地一个侧身,突然惊醒,睁开双眼,惊惶地打量这陌生之地,李明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地上睡了一宿!
摸摸盖在胸前的被子,柔软的很,还带着朦胧的香气,是记忆里熟悉的味道,有她皮肤的芬芳。
他把被子拉上来,捂着头脸,唇角上扬,能在她的屋里安睡,即使睡地上,也觉得幸福无比。
还是,很关心他的吧?
不然,怎会给他盖被子?
楚晋来的时候,李明远由地上迅速爬起来,趁着指柔奔出房间,去开门,他像条幽灵似的,闪进卧室,把门掩上。
“昨晚,等了很久吗?”楚晋一边换鞋,一边走进来,手臂揽着她,她个子不算矮,可是往他跟前一站,就渺小无比。
“嗯,我以为你会来的……但是你说忙。”指柔侧头看楚晋,“所以我就……减少菜的份量。”
“对不起,最近都会很忙……”楚晋满脸歉意,他的眼膜布满了血红,显得有点儿憔悴。
可能是昨晚通宵了吧。
指柔已经猜到了:“你,昨晚,打牌到天亮吗?”
“嗯,这段时间都会很晚。”楚晋拉着她的手,放在他手心,温柔的嗓音,“以后,可能很少有时间陪你,你自己……”
话未说完,指柔笑着打断:“下一个牌局,也带我去吧,我也好久不曾看你打牌了。”
“现在赌得很大,还是不要去了。女人熬夜不好,容易老……”楚晋理了理她头上微微凌乱的头发,那样宠溺的眼神,不知不觉叫人沉溺。
指柔笑,“那是嫌我老了?”笑得眼睛微微眯起来,宛如两枚新月。
“不,你还年轻,我已经老了……”楚晋有点不敢看她的眼睛,太美丽,让他心悸。
两人说了会话。
指柔忽而一转头,看到地上的被子,心里一惊。
这时,房间里,又传来低微的咳嗽声。
“谁在房间里?”楚晋警惕地问,朝卧室门走去。
指柔心想,糟了!
昨晚,李明远是在她这儿过夜的,但是,他不是睡在地上的吗?他怎么蹿到她卧室去了?
一定是,趁她开门的时候……
“是,是诗琴……”指柔好慌张,眼神闪烁不安,“她,我让她,昨晚留下来陪我……她还没走。”
他往前的步子顿住,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指柔的视线,她已看不见那扇门。
“我没吃早餐,有点饿了……”楚晋退回来,笑看着她。
“你稍等,我去做……”指柔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睡衣,“我进去换个衣服,马上就来。”
打开门,以风的速度,冲进房间。
果然就见李明远不要脸的睡在她床上。
侧躺着,眯着眼睛看她。
她把门一锁,扑到床上去掐他胳膊,压低声音咆哮:“滚下去,别死在我床上!”
李明远大喇喇躺着一动也不动,哪怕她掐得他有多疼,也不愿意起来,还很无耻地说:“现在这种时刻,我出去,恐怕对你不利吧,我的前妻!”
亏他还知道,她已是前妻!
指柔抄起一只枕头,狠命的压在他脸上,“你还知道我是你前妻?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不要来破坏我和楚晋!”
“别整天开口,闭口都是楚晋,楚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