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惊恐地看着地上淌满的鲜血,四周大内高手和守城军都惊楞地看着自己,尤其是方才那名刺向她的守城军,已经吓得拿不稳剑了,剑掉落在地,发出刺耳磨心的声音。
青玉呆在原地,已经不知如何言语了。
苏念虽然双眼瞪大,显然受惊不小,可是当那抹人影慢慢下滑时,苏念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伸手扶住了那抹黑色。
很沉,没有武功的她扶着很吃力,可是她却仍旧固执地扶着。
因为,他替她挡了一剑。
苏念缓缓坐到地上,扶着的夜天栩也随之倒下。
没错,是夜天栩,那个让苏念第一次见了就不喜欢的夜天栩替苏念挡了一剑。
青玉扔下剑,跑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枕在苏念胳膊上的夜天栩,“太……太子……”
所有大内高手和守城军都被青玉这一声唤醒了神,齐齐跪下,“太子殿下金安。”
安安安个毛安!
苏念看着夜天栩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利剑,夜天栩鲜红的血早已染红了那黑色的衣襟,那颗她厌恶的心是在为她流的血,染红了她白皙如玉的手……
“夜天栩,你……你怎么……”苏念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夜天栩不是很讨厌自己吗,每次相见,她都能看到他眼中对自己的厌恶憎恨,同样地,也能从他的瞳孔中看到她对他满眼的厌烦。
夜天栩魅惑的凤眼微勾,竟是还能弯弯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怎么……我怎么会……替……你……挡剑呢……”
他也想不清楚。
他只是听到消息就恨不得一双腿当作八双用,赶到这看到的就是苏念分心和青玉在说话,一把利剑即将刺向她。他根本来不及想,双腿以赶来时更快的速度往苏念奔去,总算是替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剑。
“对,对,你为何,为何会替我挡剑。”苏念呢喃。
为何会替你如此厌恶的我挡剑。
夜天栩似乎有些自嘲,“为何……为何我就不会……替你挡剑……还是在你……心里……只有裴子墨肯为你付出一切……”
苏念愣了愣,在她的认知里,夜天栩就从来都是那个会捅她剑的人,而绝不是会替她挡剑的人。“因为,你讨厌我,我看到过的,你眼里,和我看你的时候一样,满是厌恶。”
苏念似乎回忆起第一次见夜天栩的时候,夜天栩还是意气风发的太子,被裴子墨一脚踹倒撞上红柱,吐血狼狈,他见她不肯嫁,就觉得她清高,就讨厌她,加上而后裴子墨和她针对他的种种,她就知道,夜天栩对她的厌恨,越来越深。
而如今,这事真的是让她始料不及,大跌眼镜。
夜天栩只觉得心脏跳动,跳动得越来越慢,鲜血涌流,还带着利剑的冰冷,冷,冷得透心。“你看到了……我眼里的厌恶……你看到了……我眼里的憎恨……为何……唯独看不到……我眼里的眷恋……”
他也以为他是厌恨苏念的,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堂堂一国储君要娶她,她还那般严词拒绝,他屡次找她相谈,甚至开出了天价条件,她亦是风雨不动安如山地拒绝。甚至他都已带着聘礼上门求亲了,她还要拉着裴子墨一起对付他。
他太子殿下颜面扫地,她干的,他太子殿下被小小世子踹倒吐血,她干的,他太子殿下娶了一个生母为娼妓的庶女为侧妃,她干的。
他堂堂一国太子,就这样被她把尊严,把名誉,把幸福踩踏在地,狠狠剁碎,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她。
他想她做他的太子妃。
他以为他是为了皇位,准确来说,一开始的确是为了皇位,可是久而久之,想着想着,他竟是有了另一种想法。——若是她肯为妃,他登基必封她为后,若是她肯为后,他必清空六宫,给她三千独宠。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即便如此,她亦不会心动。
苏念已经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一个一直讨厌你的人对你说了喜欢,一个你一直讨厌的人救了你的命。
你怎么想?
反正,她不知道她该怎么想。
“你是许大牛。”半响,苏念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
“你很聪明。”夜天栩笑了笑,没错,他化作许大牛,就是想跟随着她走遍四国。
他那时候知道自己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就知道原来自己在江南还有一个孪生弟弟,所以,他就让孪生弟弟入京进宫来替他做这太子,他便扮作那乡野村夫去偶遇跟随苏念。
他夜天栩何时想过自己如此想要那皇位的人,会为了一个女子放弃争夺,直接将储君之位拱手他人,自己则是辛辛苦苦扮作莽夫一路跟随……
“嘶……”流血已流的更严重,剑锋刺中了心脏偏旁一点点,可终究是难以保命,夜天栩也不奢望能活下去,但是……“我撑不住了,趁父皇没来,我还能为你做最后一件事……你要不要他们放你走。”
“不,”苏念的语气不容置喙,“我不需要,我只希望青玉走,还有,你撑住,我会一点医术。”
可是,无论苏念如何鼓捣,她都不知道如何把脉了,她的手,在抖。
为了夜天栩那番话而抖。
她从来不知道,视皇位如命的夜天栩会做这些事,是在太过不可思议。
夜天栩无力去管苏念要做什么,
力去管苏念要做什么,胸前插着的剑太刺眼,他差点看不清那些大内高手和守城军在哪里。“放青玉姑娘走!”
这是他今日最有底气的一句话,他忍着疼痛,一鼓作气作势道。
众人皆是你看我,我看你。
“难道本太子话不管用了?”夜天栩双眼通红。
苏念看着这些人畏畏缩缩的模样,便朝青玉使了个眼色,青玉自然明白苏念什么意思,可是她怎能丢下苏念一人在此危险重重,自己却是逃之夭夭。
苏念怒然看着青玉,好似在说,你若是不走,你我都得死在这里!
夜天栩也看向青玉,他果然是个没用的太子,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他的伤口上,青玉若是逃,以她的身手,不会逃不出去。
青玉无法忍受苏念那怒气的眼,还有夜天栩那将死之人恳切的眼神,一咬牙,举起剑,猛地往外冲,速度之快,果真是危机情况激发潜能一般。
大内高手有人想去拦截,却闻得夜天栩痛呼一声,又怒然道,“谁敢去,本宫立即自刎!”
“栩儿!”
内室传来皇后虚弱又急切的声音,她就知道,她的栩儿回来了。
原来,皇后在内室装晕,听到有人高呼“太子殿下”,她便忍不住了,即刻要求那些装晕的宫女扶她起来,可是太医说穿得越薄,睡得越暖,所以她便只着了一件里衣就寝,宫女手忙脚乱给她穿上她最喜欢的凤袍出来之时,已过了一盏茶之久。
她不断催促,让宫女动作快点,就是怕她的栩儿在她出来之前就走了。
苏念闻言望去,一身华丽凤袍加身的皇后头饰繁重而华美,妆容精致,只是脂粉仍旧遮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和沧桑的眸子。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哪里顾得上别人请安,四处望,却不见夜天栩,只知道地上坐着个苏念,谁曾料,她猛地看见苏念白衣白影流泻于地,竟有些黑袍踪影。据她所了解,苏念是绝对不可能穿黑衣的……
夜天栩钟爱黑衣……
一想到这,皇后连忙挣脱宫女的搀扶,飞奔向苏念,将苏念身子扳开,夜天栩黑衣染红,胸插利剑的模样便跃然眼前。皇后吓得大惊失色!“啊啊啊!”
尖叫之余,甚至差点眩晕过去。
她勉勉强强撑住身子,由方才飞奔过来扶住她倾倒的身子的宫女搀扶着,颤颤巍巍半蹲身子,将苏念推开,赶忙接过夜天栩的身子,摸着那胸口滔滔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染红了她的凤袍,“栩儿。”
“母后。”他曾经恨过这个女人,为什么他不是她亲生的,为什么他不是她亲生的还要被父皇知道。让他的地位,一落千丈。
可是,将死了,他再次看到这女人,竟是没了那般厌恶,没了那般憎恨,那声以为再也唤不出口的“母后”竟是听到那声熟悉无比的“栩儿”之后脱口而出。
皇后心疼地看着那翻卷的肉,想抚摸夜天栩的伤口,却又瑟瑟缩缩不敢,只能流着眼泪,问他,“栩儿,疼不疼。”
“母后,不疼。”他真的不疼。
皇后焉非傻人,又岂不知夜天栩是故作镇定,她贵女自出生便夭折,还被亲兄长抽血灌成血玉镯交还给自己,有哪个女人有她这么凄惨?
“是谁!谁伤我栩儿!”
这下人心都慌了,谁敢承认?
那名刺伤夜天栩的守城军生怕自己难以承担皇后的怒火,赶忙出列,急急道,“回禀皇后娘娘,是洛华公主……洛华公主伤了太子殿下!”
都说守城军大内高手一家亲,一名守城军这般说法,其他守城军也会为了维护守城军的荣誉也这样打圆场。“是是是,回禀皇后娘娘,的确是洛华公主伤的太子殿下!”
众志成城,异口同声。
可是苏念一点都不爽。
这不是以多欺少吗?
皇后素来知道苏念和夜天栩是互看不对眼,都是极其厌恶对方,苏念若是想要就此杀了夜天栩,也不是不可能。
想着,皇后便是怒了,随即站起来,怒气腾腾地看着苏念,“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敢伤我栩儿?!”
“我闲着没事做才会跑去捅他一刀。”苏念冷冷道。
然而皇后怎会信她,正要放下夜天栩,起来好好教训苏念,却被夜天栩扯住衣袖,“母后,莫要伤她。”
“栩儿?”皇后不解地看着夜天栩,他不是应该对苏念恨之入骨,很乐意看到苏念生不如死的吗。
“我爱她。”
夜天栩三个轻飘飘字的字犹如泰山压顶一般重击皇后。
皇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夜天栩,这是夜天栩说的话?!他不是很讨厌苏念吗?为何,为何竟会……“栩儿,你可是被疼糊涂了?”
“母后,我不疼,”夜天栩只感觉浑身力气被抽空,说得越来越无力,“我心甘情愿替她挡下这一剑。不疼,真的。”
死之前,能够换得她不再那般厌恶,好像,真的就没有那么疼了。
皇后看着夜天栩嘴角渐渐由勾起垂下,怀中健硕的身躯暖温逐渐褪去,逐渐冰冷,皇后慌了,这……这是快死了的症状!
皇后赫然怒瞪苏念,却发现苏念脸色亦是不好,冷汗顺着她精致的脸庞滴下,手捂着腹部,好似疼痛难忍。
隐隐
隐隐,还有点想干呕的样子。
皇后看着苏念,不可置否地说道,“苏念,你有身孕了?”
……
苏念心惊,竟是被发现了,都怪这孕吐,当真是忍不住,又吐不出来。方才劝青玉走时,她也的确说着胎儿可延长老皇帝惩治她的时间,可是说到底,她只是想将青玉劝走,当真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有身孕的事的。
夜天栩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本就被剑划破一道口的心更是一片凄苦,他想再看看苏念,可是眼皮重的很,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了。很累,好累,累得,好想睡……
皇后听到了手垂下地面的轻微响声……
还在看着苏念的她瞪大眼,却不敢低头。她怕,她怕看到她的栩儿闭上眼,她怕,那个俊朗的栩儿从此与她天人两隔,她怕,白发人送黑发人。
栩儿不是她亲生的。
她自第一胎夭折之后,抑郁寡欢过度,未调理好身子,终生难再孕。可若是没有孩子,皇后之位何以为固?其他妃嫔的孩子登基为帝,她这个尴尬的皇后,谁容她长存于世?
所以,她从可以接进宫的孩子中,选了一个,眼睛最像她的男孩子。她假怀孕十月,近临盆才去捧着大肚子选“自己的孩子”,她一眼便挑中了夜天栩。
这孩子,眼睛像极了她。
她护着夜天栩长大,一如将所有没办法给那个夭折孩儿的爱全都给了夜天栩。她是真心将夜天栩当做自己的孩子。
为他谋划人生,谋划帝位,最开始是为了自己,后来却变成了,都为了夜天栩。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低下头,看着那双像极了自己的眼,慢慢磕上,从此再不见这世界黑暗与光明。
皇后知道,苏念还有利用价值,皇后知道,皇上必然会利用苏念要挟裴子墨,皇后也知道,她的这双眼,没多久也要永远磕上了。
所以,那她还顾及什么呢。
她辛辛苦苦拉扯保护大的孩儿都已经死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顾忌那个男人吗?他后宫佳丽三千,不缺她一人,也不可能独宠她一人,她何苦?顾忌自己的国母身份?呵,国母,她连人母都没做好,何以堪当,何以顾忌国母。顾忌裴子墨?她最重要的人已亡,她也想看看,那个高高在上的怀王世子,失去挚爱,又是如何的心碎。
皇后轻轻放下夜天栩已凉透的身体,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此刻的皇后。不,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
她只是个母亲而已。
苏念看着夜天栩闭上眼,可是她却无能为力,曾经她多么厌憎的人啊,竟是这般的不舍。
原来,没有谁一开始或者到最后都是坏的。
苏念看着皇后朝自己走来,她精致的妆容好似已显得格外嘲讽,今日是夜天栩葬身,她却一脸精致妆容,一身锦衣华袍,好不讽刺。
苏念从来不是圣母,也不悲天悯人,可是,苏念却是同情皇后的,她同情每一个困在皇宫这座牢笼里的金丝雀。
华美的衣装,奢华的生活,却永远飞不上蓝天。
“苏念,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娘吗。”
皇后突然开口,而且说的这句话,让苏念吓了一跳,而后又无言以对。
皇后站着,看着坐在地上的苏念,居高临下,可惜,初次见面苏念还能站起来同她字字珠玑,今日是不行了。
——苏念有孕。
苏念的孩子刚来,她的孩子刚死,多么讽刺。
报应吗?
她从来不信。
若是有报应,那龙椅之上整日玩权弄贵的男人,那个花天酒地的男人为何还活的好好的?若是有报应,为何苏兆成这么多年,靠着苏碧桐晋升的丞相之位却始终没有下来。
“你娘,很美,偏偏那时候,我就是喜欢跟美的人做朋友。”皇后自顾自地回忆着,“我与她相识于才子赛,随她到东曜,一见皇上便不可自拔。嫁入皇宫,不出两年就成为后宫之主,多少人说我厉害,又年轻又貌美,还有无数女人向往的权利。”
“可是,这不是你娘所向往的!她赢了才子赛,我便恨,一直就想争她所爱,抢她所喜,可是,她竟是没有在意的东西。”皇后苦笑了两声,“她被迫嫁给了我哥哥,我才怀上我的宝贝女儿。”
天命吗。
她不信。
从来不信。
“可是,我女儿死了,她的女儿,你,苏念,为什么却还是活的好好的?甚至活得比她当年还要让我嫉妒!”
苏念觉得,皇后这妒忌心理太过严重,也难怪苏婉也是那般眼红之人。杏目微眯,如今守城军与大内高手都愣在原地,而老皇帝那边也还没人赶来,青玉此时大抵也是已经开始联系裴子墨了,说不定青荷青松就在来救她的路上。
若是她此时此刻能够逃出凤霞宫,离开皇宫,得到青松青荷的接应,那便万事大吉了。
想着,苏念忽然就十分认真的抬头看着皇后,打断皇后所谓的悲痛的回忆。“皇后。”
皇后停下不断蹦出犀利字眼的嘴,淡淡看着苏念,“怎么。”
“你女儿没死。”苏念看着皇后,一字一句道。
皇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听到苏念这句话,夜天栩身亡的悲痛沉底,随之浮上来的,是自己女儿有可能还存活于世的振奋,还有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皇后激动的半蹲身子,紧握苏念的肩头,使劲摇晃着,苏念无奈掰开皇后的手,看着她说道,“你女儿,还活着。”
“不可能,我当年……当年,苏兆成亲手将女儿的尸体与血玉交给我,那个畜牲!”皇后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居然还活着的事实。
苏念闻言微微蹙眉,“相信我,你女儿还活着。”
“我如何相信你。”皇后狐疑地看着苏念。
苏念叹了叹气,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腰,“苏婉就是你女儿。”
晴天霹雳,皇后那颗心再次被震撼了。
苏念什么意思?意思是,自己的女儿没死,不仅没死,还就在自己的身边。是苏婉吗?苏婉……
皇后急切地看着苏念,手再次握紧苏念的肩头,奋力摇晃着苏念的肩头,“苏念,你说,是不是苏婉。”
“是,是苏婉,就是丞相府二小姐,苏婉!”苏念也是忍无可忍了,本来就想吐吐不出来,她还晃。
皇后颓废地垂下手,她还有什么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就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她都未曾察觉。忽的,皇后眸子亮了起来,看着苏念,“苏念,我记得,你对婉儿就如同你娘对我一般,什么都夺走。”
苏念拂开皇后的手,说到这她就不乐意了,还真的母女一个德行吗?呸,她同情个毛同情这女人。“什么叫和我娘一样什么都夺走?我娘抢了你什么?好,不说我娘,我抢了苏婉什么?自古以来,嫡庶有别,我本就是嫡女,她夺我嫡女身份在先,我拿回来有错?”
皇后瞪着苏念,“婉儿喜欢裴世子。”
“喜欢就喜欢,她喜欢裴子墨关裴子墨什么事?跟我更是没有半铜钱关系!正如同,裴子墨心里有我没有她,跟我也没有半铜钱关系!”苏念倒是憋屈得很,不发脾气真当她永远没脾气。“你和苏婉一样,都以为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应该是自己的,连自己都不是最好的,你们又如何配得上最好的。”
皇后被苏念的话说的怒色横生,取下头簪就刺向苏念,苏念一个闪躲,心里不禁腹诽,丫的,这帮守城军和大内高手都是瞎子还是就这么随便皇后对自己为所欲为?!
“来人,将皇后押下去。”一道严肃而老沉的声音传来。
苏念闻言微微转头,看到东曜老皇帝一身龙袍好像很牛的样子站在那里。
几个大力太监遵从东曜老皇帝的命令,几步上前来将皇后架下去,苏念眸光淡淡地看着皇后发丝凌乱,妆容不再地被几个大力太监拖着走远,隐隐还能听到她凄厉的笑声,“若有来世,本宫誓不入宫!诅咒你东曜皇室,自今日之后永不姓夜。”
“灌药。”东曜皇帝冷冷道。
苏念一听,也知道东曜皇帝这是什么意思。灌药……就是皇后也许永远也发不出声音了亦或者,皇后永远也开不了口了。
苏念现在可是如履薄冰,她亦没有时间去同情皇后,自身且难保,又如何有能力去同情皇后。
东曜皇帝朝苏念走来,见苏念坐在地上,苍老的眸子闪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恢复如常,“念丫头。”
“皇上万安。”苏念是极其不愿意给这老皇帝请安的,可是,她想拖延时间,最好让老皇帝舒展舒展情绪之时,再多扯些无关紧要的事。
老皇帝看了看苏念,面容沉静,“你可知擅闯皇宫乃死罪?”
苏念波澜未惊地回看东曜皇帝,“皇上亲封苏念为洛华公主,既是公主,那便是皇宫的女儿,洛华不过是回家看看,何来擅闯。”
没想到苏念几日不见,这嘴皮子倒是长进了。“朕还听闻洛华擅自出了东曜,到了与我军交战的敌方南楚,可是有这回事?”
苏念点点头,她这么大个人在这种情况下出边境若是东曜皇帝一点动静都不知道,那只能说这个皇帝真的当的窝囊得不得了。“有,又如何。”
一股不详的预感隐隐漫上心头,可是苏念仍旧面色沉着,眸色冷清,她不能害怕,她还有腹中的胎儿,夜天栩已经为了她死了,她得好好守着自己和孩子,否则也对不起裴子墨为了她出征,也对不起夜天栩挡下的那一剑。
东曜皇帝闻言脸上露出嘲讽,“朕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勇气,哪来的底气,这般跟朕说话。这语气就好像你才是皇帝一般。”
苏念看到东曜皇帝眼里显露的危险盛芒,心下一凛,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皇上说笑,自古哪有女子做皇帝的。”
虽然她一开始要找青河图就是为了过一把武则天的瘾,可是谁知道到后来这青河图竟是成了她救命稻草。不过,坐拥天下,山河永固的感觉是如何,她也是真心想要体验。
东曜皇帝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女子做皇帝?可笑,女子做官都是史无前例,还做皇帝?苏念脑子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朕可未曾如此说过,你这是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给暴露了。”
苏念忽而察觉,自己,似乎中计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东曜皇帝便对身后人吩咐道,“来人,洛华公主身为闺阁女子,竟是野心勃勃,妄图染指夜氏江山,即刻押入大牢,待到裴世子凯旋归来,若是裴世子肯交出兵权以及墨家军的令符,便可赎得洛华公主之命。”
苏念心下
苏念心下泛了冷意,这老皇帝明摆着就是先将这说给自己听,若是为了裴子墨,苏念自刎,自己了断,苏念死了,裴子墨身心俱疲,也无力撑住墨家军,墨家学院,还有怀王府名下遍布天下的商产。
若是苏念就是那样被老皇帝掌握着,老皇帝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裴子墨手中的一切。
苏念目光黯淡,如果这么说,其实,她一直以为她获封洛华公主是老皇帝不想让她有嫁给裴子墨的机会,殊不知这老皇帝一开始就在谋划了。
任凭苏念和裴子墨去寻青河图,甚至放任苏念出境去南楚找裴子墨,如今苏念在手,裴子墨和青河图,这东曜老皇帝就都有了。
苏念咬咬牙,看着那些大力太监一人揽住自己一只胳膊,瞪着老皇帝,“你确定要将我关进大牢?”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如今有孕,否则,如何能困得住你。”东曜皇帝冷冷一笑,亦如当年,若非苏碧桐有孕,苏兆成手上就算有再大的筹码,苏碧桐也不会畏惧。
东曜皇帝看着苏念毫不挣扎地被带了下去,有了苏念,这天下财便握在手中,这天下,也将握在手中!
……
青玉一路狂奔,她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以她的能力,轻功能快到这种地步,中途又遇守城军搜查,她才不得已停歇了近一盏茶时间,苏念危在旦夕,她心急如焚,被浪费了那一盏茶时间,心里更是不爽,脚下速度更是飞一般。
一到相府外,青玉哪还顾得门在哪里,朝着围墙就是猛地一跃,不巧,落地之时正巧是在碧桐居院门外,不过,却是看到了苏婉。
青玉撇撇嘴,装作没看到似的越过苏婉,往碧桐居走,她是恍若无睹,苏婉可不是。“哟,谁家婢女如此不知礼,竟是直愣愣装作没看到本小姐。”
青玉顿了顿脚步,不轻不重地“呸”了一声,“有病。”
苏婉一听,更是气急,怎么苏念的丫头倒是比苏念还性子烈,苏念至少还是喜欢说得委婉一些,这丫头倒是好,直接说她有病。“你这婢女,苏念教出来的好东西。”
“我哪里说的不对?都已经嫁过人了,还克死了自己的夫君,老女人一个了都,还小姐,不是有病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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