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望着萧峻和萧静姝联袂而去的背影,萧徴荣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老太太的问话,脸上却显出了一抹沉思的神色。
或许,并不是他的错觉。他这趟回来,伯父对堂妹的态度,与以前大大不同。
他心思略分,一侧,萧岓都看在眼里,等他们叙话片刻,就对老太太告罪道:“娘,荣哥儿这趟回来,儿子没来得及考察他的功课呢,娘亲就先让一让儿子吧。”
老太太道:“荣哥儿在功课上素来用心,何曾需要你这做爹的督促鞭策?”又转头对萧徴荣道,“不过,既然你爹要考你,你就放松的让他考,也让你爹放下心,啊?”
萧徴荣忙笑着拱手:“孙儿知道了。”
语毕就跟着萧岓走了。
积雪未化,走在长廊上,远远就觉得寒风嗖嗖的往人骨头里钻。
萧岓和萧徴荣却都恍若未觉,待将正院灯火抛在身后,萧岓才开口道:“你妹妹和你娘,是个糊涂性子。方才你也见了,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得罪了姝姐儿。”
萧徴荣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儿子离家去时还未曾这般剑拔弩张,我也着实料不到,短短半年,我们两房的关系竟能敌对至此。在书院收到爹爹的信,知道妹妹定了那么一门亲事,儿子心里也十分忧虑,方才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家。如今一看,情势如斯……真是……”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萧岓道:“你还没去书院的时候,和姝姐儿的关系不错,何况这次的事儿,你不在家,对此也是全不知情。就算你大妹妹恼恨旁人算计,因此心里对你娘和你妹妹有芥蒂,对你却是未必。我急着叫你回来,就是想让你在中间弥补一二,咱们家到底事事都是要靠着大房的。这事儿,你得心里有数。”
萧徴荣点了点头:“儿子省得。”他说着微微一笑,“我这一趟回来路上,虽然赶得及,但也买了一些咱们夷陵少见的小玩意儿,明日便送到姝姐儿那边去,日后儿子再想法儿和她多多亲近,也替娘和妹妹描画一二。”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我担心的,却是另外一桩事。这征兵……”他眉间显出了几分难掩的抑郁和犹疑,却没再说下去了。
萧岓看了他一眼,叹息道:“为父也舍不得你去。如今也无法可施,好在虽说消息传了出来,但朝中对此颇有反对之声,再加上要筹措粮草钱粮,此事说不得还能拖上个一年半载,等到时候再想办法挪腾了吧。”
萧徴荣轻轻点了点头。
议完了正事,萧徴荣便说了一些书院里的事儿,读书上的一些进益和他自己的想法,萧岓静静倾听,时不时的点一点头,好一幅父慈子孝图。
只是没多会儿,萧岓身边的小厮就过来报了,说东院的樊姨娘肚子疼,喊萧岓过去看一眼。
明知是妾室揽人的小心思,萧岓的面上就显出了几分尴尬神色。
倒是萧徴荣十分善解人意,笑道:“左右该说的也说的差不多了,爹爹自去便是。”
萧岓再推脱了几句,终于还是顶着一头的冷风走了。
在他身后,萧徴荣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笑。
父子之情?
不过如此!
***
时下华族都走奢靡之风,就算治下百姓已经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世族们照样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大部分的世族家中布置,也都是奢靡路线,谁家要是没几件镇家的珍宝,那简直是一件羞于见人待客之事。
萧静姝也见过她叔叔萧岓的内书房,萧岓平日里是根本不读书,但他的书房却有书卷成千,名人字画俯仰可拾,百宝阁上搁着平日里随手赏玩的古董,随便拿一件出去就是贫苦人家十几年的收入。
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萧家十年以前也差一点沦落到要卖家当卖古董混口饭吃的地步,但当表姑母嫁给了当年的晋王,如今的圣人之后,不过短短数年,就连萧岓这个没功名没当官的二老爷,也很是可以摆一摆派头了。
但萧峻自己所居的“小墨墨斋”,却几乎并无珍宝修饰,如今他处早已是白雪皑皑,这小墨墨斋之外,却依旧可见隐隐绿色。这一幢小楼位于无数常绿灌木包围之中,是这大宅内唯一在冬日仍可见绿意之处。
就连萧静姝也并不常来萧峻的起居之所,平时两人对谈,也多半是在外院书房,这会儿进得门来,她不由觉得对这里有几分陌生感觉。
萧峻看她一眼,笑道:“姝姐儿今日出的好大风头。”似褒似贬,笑意隐隐却听不出真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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