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我往,彼此有来有往,你进一个我进一个,除掉那纠缠不清的两人,场面上看上去竟然是有几分和谐。
但萧静姝的心却一直提着。
她没有忽略,先前她刚刚走开背对齐王,他好像就跟另外两个球手交头接耳了好一阵。
齐王是何等跋扈的性子,在球场也就是“打打打”,不讲策略更不讲迂回曲折的一个人,他们私下交谈……说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而要针对的人,在场上也没有别人了。
萧静姝放了八分的注意力在球上,另外两分,却是放在了你防我守,彼此都不肯放松的那对“冤家”身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困,马乏。
距离球赛结束,大约还剩下一刻钟的时间,而比分却刚好打平。
齐王的手放在背后,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旁人看不懂,但另外两位球手却陡然之间精神一振,心领神会。
二人驾驭着胯.下已经开始渐渐缓下了速度的马匹,驱策它们靠近了安钰之的方向。
不知不觉的,那三个人就已经针对安钰之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圈内,正是齐王和安钰之二人。
身在圈中之人仿佛毫无所觉,他神情专注,下巴上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汗水,那汗珠划过坚毅而流畅的下颚曲线,慢慢落在了他身下枣红马的背上。
安钰之今天骑的是一匹蒙古马,论耐力实属上佳,这会儿也不见太多的疲态,但要比个头,却是远远不如齐王他们这一侧的伊犁马了。
不过他自己身材高俊挺拔,骑在马上的英姿凛凛,反倒衬得那马也多了几分神骏而已。这会儿直面齐王,竟也丝毫不逊色。
齐王已经注意到了其他二人的包抄,面上隐约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
安钰之,你去死吧!
就算是安家嫡子,敢打他的脸,也只有死的份!
杀鸡儆猴,他要是还能容安钰之活下去,日后他在京中的颜面何存,威风何在!
恰好,这时候一个球传到了安钰之手里。他手中球杆轻挥,那马球像是被黏在杆上一般,随着他身体的轻微挪动而移动,只是随着他微微弯腰的动作,原本处于他左侧的那人却忽然像是马失前蹄,那一匹身材高大的伊犁马顿时“恢恢”嘶声高叫起来,高高举起了前蹄一下子就往安钰之的方向滑了过去。
这一下,安钰之身下的马匹仿佛是陡然受惊,当下也是嘶声连连,竟不受控制的往前方载去。
安钰之连连勒缰都毫无效果,而在他面前的齐王露出了冰冷的笑容,却在刚才就已经为了夺球,而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马球杆!
那金属包浆的马球杆头,正正对准了安钰之的脑袋!
这一挥下,就是血溅五步的死局!
左有马蹄,右有包围,前有凶器!生路何在?
场边,已经有不少贵女发出了惊呼,竟是不由自主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而心软一些的贵女,更是已经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马球场上出意外死人是常有的事……安家二郎这样俊俏的郎君,也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么?
齐王这势在必得的一杆挥下,却只听见“砰”的两声响。
这重重一杆,末了却打在了安钰之的马头上,当下血色四溅,可见若这一杆是挥在了人身上,会造成何种伤害。而安钰之自己则是摔落在了泥土之中,头上鲜血淋漓,一时生死不知。
齐王定睛一看,却瞧见阳光之下,在草地上滚落了一枚铜币。
就是这一枚铜币,方才打歪了他的动作,让他这一杆挥出却击落到了他处。
齐王凝目四望,却找不到,究竟是谁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救了那个该死的小子。一枚铜币却能击偏他的马竿,这力量相差何止一点两点?齐王回想起来,也觉可怖。
不过方才志在必得的一击虽落了空,
一侧,萧静姝缩回了自己方才伸进了马球袋里的手,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安钰之,救你一命,能抵这份人情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常山郡王他们那一队其他的人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急急的跑过来,场边候着的大夫也被招了上来,至于球赛,则是紧急喊停了。
大夫仔细瞧过之后,说安钰之是头部震荡,不过没有性命之忧。安家的几个小僮过来把安钰之抬了下去包扎救治,而他一直双目紧闭,瞧着竟有几分可怜的苍白。
他是伤了,球赛却还要继续。
齐王这会儿就得意了:常山郡王他们那边最大的帮手安钰之下了场,临时换上来一个,配合不默契不说啦,就是自身能力也是二流选手。
嗯,齐王表示,剩下的就是他自己的秀场了。
在萧静姝是另外两人的全力配合之下,齐王殿下得意洋洋的拿到了这场比赛的胜利。
从始至终就在场边观战的美姬杜好好,当场给了他一个香艳的飞吻,齐王当场就冲着常山郡王比了一个特别下流的手势,气的常山郡王脸色铁青,暗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齐王这会儿才傲慢的看向萧静姝,点了点头:“虽然说不是靠你赢的,不过算你没功劳也有苦劳,你我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萧静姝恭敬的弯了弯腰:“小女多谢殿下大度。”
齐王“嗯”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过去搂住了杜好好的纤腰,对另外几人说道:“我一早就在望江楼定了庆功宴,咱们去饮两杯。”
萧静姝一直等他走了,这才起了身伸手擦了擦颊边的汗水,对聚拢来又是送水又是给她擦汗的两个大丫头疲惫的挥了挥手:“叫人去查一查,安钰之现在住在哪儿……回家准备一点,我们尽快去探病。”
春华和秋实都露出了十分古怪的神情,彼此对视一眼:……小姐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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