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城郊区一望无际的辽阔原野上,黑色轿车呼啸着向浅水半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厢内,开着适宜的暖气,但浑身湿透的宁安卿,仍然觉得冷,她安静地缩坐在后车厢的角落,一双乌黑的眼睛,满是戒备直直地盯着坐在前排,虽然沉默不语,但全身都充溢着浓郁煞气的男人。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宁安卿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受宫爵飒的熏陶,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皆黑沉阴暗、冷若冰霜。
开车的是萧寒。
他神情淡漠地瞥了后视镜一眼,发现宁安卿打从上车开始,瘦削的身体,便瑟瑟发抖不停,他英挺的浓眉,不由得一蹙。
“唐宋,给宁小姐拿条毛巾。”萧寒低声吩咐。
一听这话,唐宋当即情绪激动、愤愤不平地叫嚣道:“拿什么毛巾?!寒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车上的毛巾,全部是从欧洲进口订制的,那女人有资格用吗?!再说了……”
唰——
他的话还未说完,萧寒一记锋利的刀眼便横扫过去,唐宋立刻没了声音。
一时之间,本就安静到诡异的车厢,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宁安卿灵敏捕捉到唐宋敢怒却又不敢言,只能强憋着的怒火,在车里不断蔓延,连忙小声说道:“谢谢,我不用毛巾。”
“闭嘴,用不着你假惺惺来扮好人。”胸腔内本就压抑着火气,无处发现的唐宋,听见宁安卿的声音,他当即就扭曲着脸孔,凶神恶煞冲着她吼。
“……”宁安卿委屈到不行。
萧寒第二记凌厉的刀眼扫过去的时候,唐宋这才无比心不甘情不愿从收纳盒里抽出一条印着宫爵家族腾图的毛巾,恶狠狠地砸在宁安卿的身上。
“唐宋!!”萧寒呵斥,“请注意你的行为!!”
“我的行为怎么了?!”忍无可忍的唐宋,怒气腾腾地反问道。
已经够客气了。
如果按照他以往残暴的脾气,别说让她舒舒坦坦坐在车里,他老早就一脚把她踹下去了。
觑见他恶劣过头的行为,萧寒也有些怒了,他紧紧将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唐宋,我知道你不喜欢宁小姐,可是,不管你再怎样不喜欢她,她毕竟是大哥结婚证上的那位,你对她横眉冷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对大哥的不敬!!”
唐宋:“哎,萧寒,你到底从哪里得出来的谬论,又是哪只眼睛瞧见我对大哥不敬了?!结婚证上的那位?!那又怎样?!大哥,真正爱的还不是伊薏,而我们的大嫂,也只有伊薏!!大哥之所以和这女人结婚的目的,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萧寒,我真不知道,这女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居然处处维护她!!大嫂,对你不好吗?!你这样做,对得起大嫂么?!对得起小公子么?!难道你忘了,这女人,当年把大哥害得有多惨吗?!”
宫爵帝国濒临破产之时,宁安卿跟着顾历擎刚去美国那会儿,宫爵飒像个废物一样,狼狈到极点,每天烂醉如泥,隔三差五就被记者拍到浑身又脏又臭晕倒在路边,像个乞丐一样邋遢糟糕,哪里还有平日英俊潇洒、光鲜亮丽的模样?!
有一次,唐宋接到宫爵飒再次从医院消失的电话之后,火急火燎找到他之时,他正蹲在马路边上,吐得呕心沥血,迷迷糊糊失去意识之前,嘴里还不停喊着宁安卿的名字。
这些年,要不是伊薏细心开导和陪伴,宫爵飒不可能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他不原谅。
死也不原谅!
萧寒不再说话,只是将嘴唇,抿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