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危险仍在
到了公安分局,秦剑直接带我去了胡木办公室里,沈度也在。沈度见我到了,就问我道:“新建,你和文教授接触得多,你知道他有服用兴奋剂的历史吗?”
我一头雾水,兴奋剂?毒品?我连忙摇头,道:“这个我从没发现过。”
胡木道:“我们给文俊峰验了血,发现了一种我不知道的成分。我刚才找了我的一个同学,让他把血液里的这种成分抽离出来,然后给小白鼠注射,结果小白鼠明显亢奋,最后用头把笼子都撞破了,力脱死亡。”
兴奋剂?难道和文老师食用唤醒花有关?我连忙道:“我刚才把文老师的视频都看了一遍,发现文老师为了做实验,吃了不少一种叫唤醒花的植物,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唤醒花?”
胡木道:“要是能找到这个东西,做个实验比对,就可以确认了。”
现在胡木提出,要是能够找到这种唤醒花,提取其中的成分,和在文老师体内检验出来的兴奋成分做实验比对,就能够确定是否是唤醒花影响了文老师的行为,这将对文老师的定罪量刑有很大的意义。虽然文老师因为现在痴傻的状态,已经不大可能被关到监狱里服刑了,但是他的名声还是个问题。
从胡木这里得到这个发现之后,我向沈度申请去文老师的住处过一夜,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沈度想了想,同意了我的要求,然后让崔鹏重新给我打印了一张封条,盖上了公安分局的公章,告诉我明天离开文老师的住处后要把新的封条贴上。
在这之前我还要回事务所拿笔记本电脑,毕竟文老师住处的电脑都作为重要证物被公安分局带走了。虽然不一定会用到电脑,但是在文老师的书桌上看文老师的那些视频,总觉得会有所感触和发现。
动物是很神奇的生物,哪怕是猫狗鸡鸭这类动物,在它们生活久了的洞穴都会有它们的气息存在。这种气息不是味道,我们可能闻不到看不着,但是却能感觉到这种气息存在。
人类居住的房子也存在这种气息。长久没有人居住生活的空宅,会让人觉得清冷逼人,很不舒服,这类空宅往往会传出凶宅鬼屋的传说,其实原因就在于这些空宅没有人类的气息,却可能存在其他未知的气息,这种气息会让人感觉不安全。
而常有人居住的屋子,会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主人的气息来,不论是整所房子的布置、色调、风格,还是生活的各种痕迹,包括房子主人的气味、留下的残片,都会蕴含着主人的各种特征,主人的性格、情绪、内心世界都能在房子里体现出来。当其他人进入房子主人的领地之后,是能够接收到房子主人的各种气息的,甚至如果这个人和原房子主人有某种程度的契合的话,会能够感受到原房子主人的思维和心灵。
在不少影视作品里,侦探要破案的话,往往需要在嫌疑人的住处或者死者的住处独处冥想,在冥想中灵光闪现,一举找出关键点来,然后推出真相,挖出真凶。其根本原理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用心去感受这个房子主人的气息。
我总是为文老师感到惋惜,并不愿意接受文老师是因为服用唤醒花发狂了而做出此案的结论。我要是能找出文老师走火入魔的真正根源,肯定对文老师有所帮助。更何况我能够从文老师的催眠梦魇中清醒过来,是因为文老师在我的意识中设置了防卫意识,那么文老师的内心深处一定是矛盾的,甚至是分裂的。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出文老师的内心渊源来。
我回到事务所,本来想悄悄地拿了电脑就走,但是没想到我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我推门一看,原来是楚楚在我的办公室里等我。
楚楚看到我进来,对我说道:“师兄,你回来了啊?我好像想起来一些事情了,那天,你们把我送到院子门口,然后我接了个电话,后来我就迷糊起来,然后好像我到了个很黑的屋子里,你就过来救我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事务所里了,就好像做了个梦一样。”
我叹口气,对楚楚开口道:“楚楚,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文老师,文老师现在也已经变成痴傻状态了。你是被文老师抓到了十渡那边山里的一个镇子里的,我和秦剑一路寻找,偶遇那个偷听咱们在公安分局招待所偷听咱们谈话的小服务员,跟踪过去找到你的。在那里,文老师试图给我植入去公安分局催眠警察互相残杀的意识,可是我感觉不对劲,后来文老师和那个赵广志一样,也失去意识,形同痴呆了。我现在要去文老师的住处趁文老师留下的气息还没消散,静静地用心感受一下这个气息,看看能不能想到些什么。”
楚楚听我讲完,忍不住惊叫道:“师兄你说什么?真正的幕后黑手居然是文老师!”
我点头道:“没错,就是文老师。那个赵广志其实是被文老师植入意识后的替身而已。”
楚楚道:“唉,也不知道文老师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师兄,我想跟你一起过去。我就想陪着你。”
楚楚说完,已经提起小包,就要和我一起出发。我虽然觉得这样或有不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没法拒绝楚楚的这类要求。我转念一想,要是我冥想之中喃喃自语,有所发现,也许有楚楚在一边记录下来,也是好事,免得自己清醒过来后可能忘记某些细节。
我疲惫地笑笑,点头同意了。楚楚立刻露出了一副欢喜的小女生情态,连忙问我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我这才感觉到自己饥肠辘辘,但是却因为心情沉重而没什么食欲了。
楚楚见我恹恹的样子,对我说道:“师兄,我给你冲一碗芝麻糊吃吧,速度快,而且能够快速补充血糖。”
还没等我回应,楚楚已经从包里拿出一包芝麻糊,又拿出一个精致的随身携带的方便碗来,她往碗里倒入芝麻糊和热水,芝麻糊就冲好了。瞬间,整间办公室都充满了芝麻糊的香气。
这个香气瞬间勾得我肚腹内“咕噜”一声,楚楚忍不住嫣然一笑,连忙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把芝麻糊给我端了过来。我三两口把它吃到肚内,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在我吃东西的时候,楚楚已经把我的电脑装进包里,收拾好了一切,一副随时准备出发的样子。我不由地感叹楚楚真的十分能干,把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楚楚又给苗淼发了条微信,让她关好门户看好家,明天正常工作就好,我们要出去一下。
我和楚楚离开事务所,直奔燕京大学文老师的住处而去。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路上并不拥堵,所以我们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目的地。
文老师家的防盗门上贴着的公安分局的封条,让我生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楚楚充满怀疑地问我真的可以直接撕开公安局的封条吗,直到看到我又拿出一张崭新的盖着公安分局公章的封条出来,才放心地把贴在门上的封条撕掉。
我拿出钥匙,开门进屋,楚楚也跟着我进来。还好对门邻居没什么反应和动静,不然的话有可能给我们造成困扰。
我们进门后打开了灯,屋子里虽然已经被刑警支队搜查得凌乱不堪,但还是能感觉到文老师的气息存在。文老师这所房子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只不过文老师一直是自己生活,并未成家,所以这所房子就只有一间卧室,剩下那间当作书房。而文老师还把面积比较大的房间作为书房,面积比较小的那间作为卧室。
我直奔书房。因为我了解文老师,虽然卧室里有床,但是文老师时常熬夜阅读,并且经常在书房中看着书就睡着了,所以书房里处处都弥漫着文老师的气息,但是卧室里文老师的气息却淡得很。
我走到文老师的书房,模仿着文老师的习惯,半躺在榻上,拿起文老师最近精研的那两本书用心去看。
楚楚则在文老师的书桌上打开我的电脑,塞上耳机看起文老师录制的视频来。
楚楚安静得很,并不打扰我,而且我和楚楚熟悉了这么多年,她身上的气息并不能扰乱我的心神,所以我和楚楚共处一室时,能够静下心来去读书。
文老师的读书笔记里,论述了许多关于群体心理学的内容,我越是深入读下去,心里越是有一种感觉:我只有把自己当成是文老师,才能够深入触碰到文老师的内心世界。
我想起被我看了两遍的文老师的视频,对文老师为什么会去研究群体心理学感到不解。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去南美土著部落里找到能够迅速催眠的手法,同时把很多精力时间放在群体心理学研究上,那么他骨子里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把书放在一边,让自己尽可能放松下来后,将注意力集中在两眼之间,把所有意识的聚焦点都变换成文老师,然后调稳呼吸,努力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冥想是人类自我修行的重要方式,人进入冥想状态时,可以关闭五感,通过集中精神用第六感去感应外界,这个第六感就是人的松果腺体的感觉,也就是传说中的人类的第三只眼的感觉。
进入冥想状态的姿势一般是打坐,我顾不得楚楚就在一边,赶忙两手盘膝,端坐起来,然后利用道家的吐纳周天之法,让自己尽快地进
入冥想入定状态。
但刚开始的时候免不得受到外界的影响。在进入冥想状态的时候,五感反而更灵敏,我甚至听到了楚楚的好奇笑声,但她立刻就把自己的嘴巴捂住,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有一个阶段,我甚至连楼道里细微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直到我在脑海里不断地想着文老师,才逐步地把自己的五感关闭,再也不受外界干扰了。
我努力地用心地感受文老师的气息,逐渐地,仿佛自己就成了文老师。要是我是文老师的话,我为什么会产生催眠全城普通人,让全城的人都发狂的念头呢?
我想到这点的时候,仿佛看到了文老师不断地阅读各种大都市的负面新闻,他一边看,一边愤怒得不能自已。
我想起文老师除了醉心于自己的心理学学术研究之外,为了能够更好地获得第一手的心理学实践经验,还去兼职做过心理医生,因此接收了大量心理病人的负面情绪。
很多心理医生都有自己减压的方法,不然日久天长,这些负面情绪是能够让心理医生发疯的。文老师积累的这些负面情绪比普通心理医生积累的更多,那是因为他为了研究,通常会选择最为严重的病人。
冥想之中,我似乎能把文老师在《乌合之众》和《狂热分子》中的所有笔记都回忆起来。在《乌合之众》的第二十页,文老师写道:“现代人道德败坏,盲从没有主见,没有是非观念,还不如让他们经历炼狱,他们才能反思自我,改过自新。”
很多学者都会有不同程度的道德洁癖,看来文老师也难以避免,特别是像文老师这样一直在象牙塔中生活工作、研究学习的学者,本身就没有接触过太多世俗生活,对道德的追求会更加纯粹。
世俗生活中虽然存在着问题和黑暗,但却是绝大部分人生活的规则,我们本来就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道德楷模。但是这个浅显的道理在文老师那里可能根本就讲不通,因为文老师在象牙塔里脱离世俗生活太久了。
而文老师本人掌握了很多心理学中操控心理的手法,到了某种程度,他会忍不住运用自己的能力去惩罚在自己眼里道德沦丧的世人。
我想透这个关节的时候,仿佛看到文老师在书房里愤怒地踱步,然后把心思沉下来,寻觅能够控制群体催眠的方法。
文老师在南美洲找到这段催眠音频之后,经过几次实验,体验到了操控别人的快感,这种快感让他有了一种掌握生杀予夺权力的错觉。于是就如同很多穷凶极恶之人迷信暴力一样,文老师迷信催眠,却殊不知权力的长久行使,只有顺民心一条路径,绝不可能靠暴力、欺骗、迷惑等手段获得。历史上那么多暴君、独裁者、窃国贼试图用暴力、欺诈的手法行使权力,最后都免不了身败名裂的下场。
文老师此前并没有真正参与过权力的运行,免不了把权力的获得和运行想得过于简单,于是他选择了这种极端的方式把自己化身成惩罚者。而我之所以能够在被文老师催眠的时候破解他的意识植入,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我是亲身在权力机关工作过的,深知权力运行是不可能完美的,而且惩罚罪恶也只能是被动的,我们不能通过主观恶意就将人化为罪犯,而只能当罪恶后果出现之后,才能启动公权力去惩罚。因为相对于犯罪来说,权力滥用才是最大的罪恶。
我仿佛看到文老师儒雅俊朗的面庞露出了一丝骄狂邪意,然后戴着人皮面具开着一辆从二手车市场买来的小面包车在全市各个选好的地点安置电台、电视台伪基站,同时还在西直门地铁站、国贸地铁站等人流密集的车站布置了梦魇木。他先用一种特制的盒子把梦魇木封起来,这种盒子的材料过了一定时间后能在空气中分解,随之梦魇木就能显露出来,然后发生作用。
文老师这样布置,就是要保证自己的惩罚能够实现,然后他再作为救世主出现,将这些人治好,并且在治疗中植入更多关于道德约束的意识,以此改变道德感不强的社会现状。
我试图记住那些地点和那辆面包车的车牌号码,却感觉脑子开始剧痛,同时喉咙涌出一阵甜味。
一股热流冲出我的胸腔,我忍不住睁开眼睛,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楚楚本来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听到我有动静,连忙过来查看。她看我口吐鲜血,立即眼疾手快地扶住我。
楚楚一边给我揉搓胸口,一边帮我把血迹擦干净,一边担心地问道:“师兄,你一夜都没有动静,怎么吐血了?”
我着急地爬起来,想快点给沈度打电话,把我在冥想之中看到的车牌号和地址告诉他,但是站起身来时,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自主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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