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痛苦虽然已经过去,却永远无法湮灭,坚强惯了,已经不习惯向别人倾诉,哪怕这个人是程凌烨,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两世为人。
可他的在意和心疼到底安慰了乐妤,就连那些狰狞可怖的血色也淡薄了许多。乐妤不好意思地从他温暖的怀里出来,讪然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后怕。”
程凌烨心底微微抽疼,疼惜地用指腹轻轻拭去残存的泪珠,柔声道:“没事的,如今东西找到了,很大程度上我们就比以前占据了主动,情势只会越来越好的,别怕,你不会有事,萧家也不会有事。”
乐妤伏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话语起伏带来的胸腔震动,突然觉得平安喜乐。没有痛苦就无从体验幸福,前世的凄楚换来命运的眷顾,让她在今生能跟程凌烨相遇相知,得失之间又如何衡量?
在程凌烨面前坚强惯了,突然这样小儿女状,乐妤有些郝然羞涩,坐直身子转移话题道:“你心里怎么想?”
程凌烨心中暗笑,不忍她窘迫,黑眸闪过一丝宠溺,顺着她道:“交出去是绝对不行的,这东西虽然烫手,用好了却也是极好的保命符。”
说到正事,乐妤捋了捋耳边微微松散的鬓发,自在了许多,“父亲藏得这样匪夷所思,显然是打定主意要隐瞒到底了,可只怕皇上不肯罢休。前些日子进宫,听闻入秋以来圣躬违和,缠绵不断,说起来咱们这位皇上也有四十六了吧。”她话音一转,最后这一句说得意味深长。
程凌烨浓黑如墨的剑眉一挑,乐妤的意思他又岂会不懂?“这也是事出有因的,皇上近来十分宠信贤妃,贤妃有孕不能侍寝,却扶持新入宫的陆才人和周美人,皇上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这几处,一时风头强劲,几乎要能跟淑妃娘娘一较高下了。”
两人都很清楚贤妃的风光只是秋后繁花,是以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乐妤觉得屋里熏炉火盆熏得人头昏脑涨,后背竟已微微出汗,她有些烦躁,起身行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看着外面下得铺天盖地的扯絮撒盐,凛冽的寒风无孔不入,顿时激得面目一凉,“坐等他出手更是不行,我们两家的婚事带来萧东卫和程陵钧的加官进爵,外头看着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其实这也是一种信号,那位的耐心不多了。这样的秘事所知者寡,只怕几个皇子都是丝毫不晓,若是那位仓促之下有个闪失,不及交代,那么,,,”
屋里只有两人,乐妤无所顾忌,已是悍然撕下了那一层伪装。程凌烨没有惊怒,没有动容,仿佛乐妤说的只是风花雪月一般,眯了眯如鹰隼般的利眼道:“皇上对起居饮食十分仔细,信不过的人根本插不进手去。想要成事,还要如水银泻地,顺理成章。还有,”即便只有两人,谨慎惯了的程凌烨还是凑到乐妤耳边轻声说了几句,饶是以乐妤的城府依然抑制不住惊色,脸色大变,“果真?”
程凌烨没有计较她的反问,郑重地点头。乐妤眸子瞳孔收缩,半晌才怔怔地道:“即是如此,那那件事也到时候了,添一把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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