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是在一阵阵马车行驶的轱辘声中清醒的,当她迷瞪的睁开双眼,无意识的看着头顶上方的金丝楠木的细致纹路时,晃动的视线中她还恍惚的想着,今天是几月几日来着?
“你可好些了?”包含着淡淡关心的话语不期然从身旁传来,却令意识刚刚复苏的苏锦悚然一震,反射性的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浑身紧绷,双拳不由的在身旁握紧成拳。
见是那姓谢的公子,苏锦脑里闪过各种思绪,眸子里却是难以压住的戒备:“敢问谢公子这是要带我到何处?”
谢逸寒无视苏锦的戒备和质问,略带审视的目光反反复复的在苏锦那略消瘦的脸庞上逡巡,尤其在目光触及到与他祖母如出一辙的杏眸时,从苏锦的角度甚至能清晰的看到谢逸寒眼里那令人琢磨不透的翻腾之意!
苏锦惊疑不定,谢逸寒却陡然前倾身子一把攥住了她细弱的胳膊,隐约含着希冀的眸子紧紧盯着她:“颍川,谢家,你可还记得?”
苏锦惊恐的瞪着他。
谢逸寒不依不饶:“你不记得?外祖母你总该想起来吧?”
苏锦依旧惊恐的看着他。
“还是……不记得?”谢逸寒眉峰微皱,却不死心的问:“燕京百里,你可有印象?”
询问期间,谢逸寒双眸一直盯着苏锦,见苏锦除了惊恐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反应,谢逸寒心头不由的泛凉,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而已?
可面前娘子的脸庞与祖母又是那般的相似,让他又不忍这般轻易放弃,盯着那娘子的脸庞,他继续相问:“不知娘子芳名?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此次孤身上路又为何事?”
谢逸寒的步步相逼让苏锦的心愈发的下沉,缓了缓神,好半晌,她方嘶哑着嗓子道:“公子这般刨根问底,不觉得失礼吗?”
谢逸寒眸光微冷:“娘子最好如实回答,谢家的势力是娘子无法想象的。”
言外的威胁之意苏锦哪里听不出?从那群马匪的忌惮中她也猜得到谢家的势力之广,哪怕她不说面前这位姓谢的公子迟早也能查的到她的底细,苏锦索性便冷笑着给了他答案:“本家是苏姓人家,三年前嫁到秦姓人家,生在冀州桃花县东山村,长在东山村,嫁到东山村,夫妻和睦,生活甜蜜,此次出行,也是为了寻找外出家门久不归的夫君,得知夫君尚在人间,刚欲回乡报信,便被人莫明掳来问话,不知谢公子可还满意?”
谢逸寒皱眉,冀州?
“娘子当真生在冀州?苏姓人家?”
“自是当然。”苏锦回答的理所应当,冷笑讽道:“莫不是谢公子认为我连出生地及爹娘都不认得……”说到这,苏锦脸色蓦然一僵,她陡然想起秦大虎说过,当初她是被苏父苏母收养继而当做童养媳嫁给他们那个傻儿子的……
谢逸寒目光何其敏锐,察觉苏锦的异样,忙追问:“你可曾想起什么?东山村真是你的出生地?难道对燕京你没一点印象?”
苏锦这回再迟钝也猜出面前这位公子并不是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而应该是将她错认了其他人。想到这,苏锦倒是放松了很多,难得好声好气的解释道:“虽然我并非土生土长的东山村人,可我对公子口中所说的燕京没得丝毫印象,若是公子找人的话,在我这里怕是失望了。”
听的苏锦说自个并不是东山村人,谢逸寒更来了精神,忙问:“那你可记得自个来自哪里?”
苏锦想了想道:“小时候颠沛流离惯了,想来是个让人活不下去的地方吧,但肯定不会是繁花似锦的燕京,所以公子还是死心吧。”
谢逸寒坚持:“你再想想。”
苏锦虚伪的笑笑:“哦我想起来了,是个荒无人烟还水灾的穷村子,小妇人就是一个乡野村姑罢了,想必定不是公子所寻之人,公子你还是放我走吧。”
谢逸寒:“……”
苏锦磨了一路,谢逸寒抿紧了唇高冷了一路,死活不提放她走的话,被苏锦烦得紧了,就不咸不淡抛出一句你再仔细想想,让苏锦抓狂又懊恼,早知如此,先前她何必多出一嘴说自个来自外乡?坚持说自个是东山村的不就好了?
谢家的大门庄严肃穆,门前两个护卫站的笔直,手持长戈面色凛然。当急促的马蹄声由南向北越来越近的时候,谢家门前岿然不动如山的两护卫破天荒的伸长了脖子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坚毅的脸庞上难掩激动之色,大公子回府了!
谢家老太君房里,谢家的当家家主谢珉带着夫人正围在老太君的床前,关切的询问着老太太的伤势。
老太君神色有些郁郁,抬起松弛的眼皮扫了眼床前围着的两人,恹恹道:“老身还没死呢,这就急着过来吊丧呢?”
谢珉闻言当即脸色一变:“娘您这说的什么浑话,您这般说是戳我们的心窝子不成!”
夫人王氏忙使劲拽了他一把,忙在老太君发怒之前陪笑着:“瞧娘这是说的什么,娘您的身子骨硬朗着呢,黄大仙都说了,您是福泽深厚之人,咱们谢家都指望着您能长命百岁呢。”
当着儿媳妇的面老太君倒是没像刚才般甩脸色,可语气却不怎么和善:“一个又臭又硬的死老太婆罢了,活那么大岁数还不是得招人骂?还是早点死了好,反正这么大岁数了,活也活够本了,死了也没人惦记。”
谢珉向来听不得这话,愠怒刚泛上脸庞,冷不丁瞥见他娘偷偷转过脸拿被角擦眼的凄哀模样,不由得心头一酸,到嘴的话就生生堵了回去,化作心头一声长长的叹息。
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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