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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乔看着长兄已经拉下脸的神情, 清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
“阿兄,别愁。”
苏庆节愣住。
一袭玄色常服的苏子乔站姿如松, 明亮有神的双眸十分坦诚地看向长兄, 慢悠悠的说道:“阿兄担心的事情,子乔心中都明白。子乔听说昨日韦侍郎已派人送信给阿兄,说的不是婚期延后便是解除婚约之事。”
苏庆节不由得傻了眼。
这事情他千叮咛万叮嘱, 说不能让苏子乔知道,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苏子乔面上笑容不减,平日总是带着几分冷清的嗓音此刻难得带上温情,“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姻缘之事,自有天定。阿兄和师兄为子乔操心良多,子乔是明白的。若是韦侍郎觉得子乔命犯孤星,要解除婚约, 也未尝不可。”
此事不说还好,说起来苏庆节又是搓了一把火, 气得脸色发白。
苏庆节冷哼了一声,“与韦家小娘子的婚事,虽是裴尚书从中穿针引线,若那韦侍郎心中没有趁机与我们攀上关系, 又怎会答应得那样爽快?要解除婚约也不是不行,也总得讲个道理吧?什么叫你命犯孤星?当初子乔的命格可是明崇俨大夫亲自批的,明崇俨大夫可是说了,不管是面相还是生辰八字, 子乔都是难得有福的命格!”
苏子乔听着长兄的话,脸上的笑意再也绷不住,不由得朗声笑了起来。
当初明崇俨为他批命的事情,雍王李贤早已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不过就是当初他和程馨定亲之后,本就身体不好的程馨得了急病,病情来势汹汹,险些就扛不过去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就趁机说他命犯孤星,谁与他沾上了关系,便会倒霉。
小公主听说了这些流言之后,也不顾那天就是除夕,去找了圣人和皇后殿下,说要召精通相术巫术的明崇俨进宫,要明崇俨为他批命。
苏子乔想起李沄,面上的笑意更浓,他笑着跟兄长说道:“明崇俨大夫为子乔的批命,阿兄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再说,阿兄自小便读书万卷,子不语怪力乱神,有些话听过便算啦,怎能当真?”
可苏庆节还觉得憋屈。
苏子乔虽然从小便被父亲仍在军队里长大,可父亲弥留之际,心中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尚未长大成人的幼子。他身为长兄,虽然跟苏子乔的感情并不十分亲近,可对他的关心也从未间断。
父亲用心良苦,裴行俭对苏子乔的培养调|教可谓呕心沥血。
好不容易,那个从小就病恹恹的小男童,长成了如今可以镇守一方的将军,却被人冠上了命犯孤星的帽子。
——这让苏庆节怎么吞得那口气?
只见苏庆节用力拂袖,掷地有声地说道:“怎么不能当真?明崇俨大夫是能入阁就天下大事向圣人和皇后殿下谏言的人,若是他说的话都不能当真?!谁的话能当真?!莫非要拿那些流言蜚语当真还能?!”
苏庆节激动起来,不留神还呛着了自己,猛烈地咳嗽起来。
苏子乔:“……”
青年无奈上前 ,伸手在苏庆节的后背穴道上按压了几下,然后帮他顺气,“阿兄,您别激动啊。年纪大了的人,要平心静气,动辄激动是不好的习惯。”
原本就激动的苏庆节,觉得真是一口气噎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快把他噎死。
激动过后,苏庆节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罢了,我也说不动你。你爱去芙蓉楼就去芙蓉楼,爱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你长大啦,阿兄也管不动你了。”
苏子乔看着长兄的模样,挂在脸上的笑意褪去。
青年望着长兄,神情认真地说道:“那阿兄认为,该要怎么办才好呢?只要阿兄和师兄都觉得好,要子乔怎样做都是可以的。”
苏庆节顿时语塞。
是啊,该要怎么办才好呢?
韦家的小娘子如今确实是得了急病,连床都起不来啊!韦侍郎战战兢兢地去了裴行俭的府里,说是韦氏福薄,不能如愿与苏子乔喜结良缘,希望裴行俭别见怪。
韦侍郎是够卑微的了,人家也没说是苏子乔命犯孤星,所以他们要解除婚约。人家不都把罪名揽了下来,说是他家女儿福薄,担不起这样的大福气么?
要是不同意解除婚约,那就得婚期延后。
可苏子乔镇守安西四镇,留在长安等韦氏病好,那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不等,就得解除婚约。
苏庆节一个头两个大,觉得两边太阳穴都突突地挑着疼,也实在是左右为难。
苏子乔拍了拍兄长的肩膀,笑着说道:“我已经和师兄说了,明日便入宫面圣请期赶回西域。西域吐蕃这两年虽然安分不少,可狼子野心不灭,西域诸多部落人心易变,子乔回长安述职已经耽搁了太多时间。”
苏庆节闻言,顿时蔫了下去,没精打采地挥了挥手。
此时仆人已经将苏子乔的马牵了出来,苏子乔接过缰绳,温声跟苏庆节说道:“解除婚约之事,阿兄费心了。”
苏庆节心里有苦说不出,看了一脸若无其事的苏子乔,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这小崽子,真是生来就是折腾家人的命啊!
苏庆节双手背负在后,默默地转身回了国公府。
苏子乔看着兄长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太多的事情,强求不得。
他倒是想称了长兄的心愿,早日把婚事办了。
可天公不作美,他也没办法,不解除婚约,按照婚期成亲,难不成把奄奄一息的韦家小娘子抬到将军府么?
***
李沄大概是因为白天在东宫的时候,听杨玉秀说起了苏子乔的事情,心里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这是苏子乔的第二门亲事,要是这次亲事再不成,苏子乔要想再次说亲,大概会被女方的长辈们嫌年纪老。
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相貌好能力好,那是妥妥的金龟婿,放在大唐却不见得。
小公主忽然想起苏子乔和程馨的那次婚事,那时候程馨也是定亲后就得了急病……怎么一个两个都得急病,是约好的吗?
李沄乱七八糟想着这些事情睡不好,只好在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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