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不完的事情,她在公主府里歇了两天之后,就跑去了英王李显的百草园。
百草园里不仅有英王李显,还有相王李旦、两位王妃,就连护国寺的妙空大师也在百草园。
妙空大师见到李沄,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见过长公主。”
李沄见到大师,秀眉微挑,笑着说道:“大师又被三兄请来指导怎么调配香料啦?”
玄奘大师圆寂前,收了李显当俗家弟子,而妙空大师是玄奘大师生前的亲传弟子。自从李显在妙空大师那里发现了商机之后,这些年来隔三差五就去护国寺找妙空大师,这两年变本加厉,直接将妙空大师请到百草园来。
妙空大师对天生脸皮厚、并且将体统踩在脚下的英王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随传随到,在百草园当个技术顾问。
英王见到阿妹要找妙空大师唠嗑,很自觉地拉着李旦闪人。
李旦被他拽得很是无奈,“三兄,你好歹让我跟阿妹多说两句话。”
“哎,等会儿用膳还愁说不上话吗?我一看阿妹和妙空大师说话就头疼,佛祖要是真那么神奇,我的师父还会圆寂吗?”李显不以为然地哼哼,跟李旦说:“阿娘信佛,阿妹时常陪着阿娘,耳濡目染也就罢了,你可别学什么四大皆空。走了走了,他们说禅没什么好听的!”
李旦:“……”
好说话的相王就这么被英王拽走了。
李沄与妙空大师两人沿着百草园的小道往里走。
百草园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也有来自异域的香料,在秋风中,草木清香扑鼻而来。
秋日景色本该萧瑟,可这百草园中一派生机勃勃。
李沄望着不远处的骊山,青黛山色中夹杂着枫叶的红,也很好看。
李沄:“春去秋来,时间总是过得这样快。我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妙空大师还入宫陪先帝和太后清谈。”
妙空大师语气温和,“先帝与太后心系天下,虽是和尚入宫陪他们二位清谈,实则是和尚受益匪浅。”
李沄微微一笑,“先帝驾崩后,大师也常入宫陪伴太后,我心中十分感激。”
妙空大师脚步一顿,侧头看向李沄。
李沄也停下了脚步。
长公主清艳的脸上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却没到达眼底。
妙空大师有些怔然。
“当初父亲病重,又有太多的人在他耳旁说着不同的话,大师佛法高深,又心系苍生,我想,若是能时常让大师入宫陪父亲清谈,对父亲也是好事。父亲驾崩后,大师仍旧能自由出入大明宫,倒是令我有些意外的。”
妙空大师闻言,默默地看了李沄一眼,随即苦笑着说道:“长公主,和尚一介草民,当初若不是您将我引荐入宫,我如今又怎会深得太后信任?”
说什么意外,这位长公主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妙空大师一直觉得李沄将他引荐入宫是另有深意的,他从前一直看不清李沄的用意。自从先帝驾崩后,他开始模模糊糊地了解李沄的用意,可仍旧不能彻底摸清。
李沄望着妙空大师,“大师,你可曾想过要当大唐的国师?”
妙空大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中的佛珠,再抬头时,脸上神情肃穆,“我佛慈悲,和尚既然已经遁入空门,此生便别无所求,只求天下苍生无苦无痛,平安康泰。”
李沄却笑了,“出家人不打诳言,大师你扯谎,不怕晚上佛祖要找你算账吗?”
妙空大师:“……”
李沄睨了他一眼,神色淡淡,“若是大师此生别无所求,何必要与英王如此交好?又何必时常与我说佛论道?不怕跟大师直说,我对佛道之事,也并不热衷,若不是因为太后心中有神佛,我才懒得去看那些高深莫测的佛法。”
妙空大师神色讶然。
把话挑得如此明白,想来这位长公主是要找他摊牌的。
果然。
李沄低头整了整缠在手臂上的披帛,慢悠悠地跟妙空大师说道:“先帝去世后,大师常入宫与太后清谈,也知道太后并非是安于在后宫颐养天年之人。当今圣人自小体弱,皇太子年幼,至于深受圣人信任的雍王李贤……他与太后的感情,相信大师也有耳闻。圣人自从登基后,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能熬到秋天还没倒下,已是强弩之末。”
妙空大师正色说道:“圣人宅心仁厚,心怀百姓,佛祖自会保佑他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