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在村里听来的不知名曲子,银子赶到山洞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她摸了摸鬼蜘蛛的额温,隔着纱布,虽然她感觉不到温度。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接触会让鬼蜘蛛觉得舒服,以前他就说过自己给他的感觉是凉凉的。
鬼蜘蛛的体温依旧很高,皮肤的烧伤将鬼蜘蛛的排汗功能全部破坏。如果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一直在低烧,桔梗特地提醒过她,一定不要让他的温度太高了,对他恢复伤势极为不利。
贴了一会儿鬼蜘蛛的额头,银子转头在一旁的水盆里中拎出一条柔软的汗布,铺了上去。[舒服一点没有?]她轻声安慰,[等你好一点,不用包得这么严实,就不会热了。]说完,便开始帮鬼蜘蛛拆身上的绷带。
她没有发觉鬼蜘蛛的眼珠子动了动。脸上被纱布密密地裹着,除非鬼蜘蛛睁开眼睛,否则别人很难看清他的细微举动。
鬼蜘蛛被烧伤的地方大多在上半身,银子没办法借力,只能使劲将鬼蜘蛛抱起来。这些天,因为缠绷带,她将自己的能力也使用得越来越熟练。抱着鬼蜘蛛拆绷带,将残药抹去,再上新药,然后重新缠上干净的绷带。如何拿绷带,如何穿过自己虚无飘渺的身体就成了一件非常有技巧的事。
缠着缠着,银子就忍不住笑了笑,[当初我要是能这么厉害,是不是不管什么妖怪都能一拳打飞?]鬼蜘蛛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缠完身上后,银子轻轻地放下鬼蜘蛛,抹了抹不存在的汗,开始帮他弄手臂上的伤。这里还好,只有部分烧伤的地方。当做完这些事,银子的动作不由顿了顿。现在,她需要帮鬼蜘蛛擦洗下/半/身了。
她微微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些心理建设,这才开始动手。鬼蜘蛛是一个健康的男人,一个年轻的男人,虽然这些天他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但让银子做这些事仍是有些心理障碍的。她拼命地给自己鼓劲,也只能做到不去细看,凭直觉干活的地步。这会儿,她避开视线,在擦干净其他地方后,又开始准备凭直觉了。伸手过去,下意识地发觉有些不对劲。那里有个东西是硬的。硬的?银子吓一跳,本能地睁开眼睛看过去,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跑到他的裤子里了。早知道就不出去逛了,她有些懊恼。
……
……
这是什么?
银子愕然地看着鬼蜘蛛身上的那根异物。平时软塌塌又丑陋的小肉这会儿昂首挺拔,张牙舞爪。她眨了眨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过了一会儿,银子刷地拿着鬼蜘蛛平日盖的毯子覆了上去,脸红心跳地转开视线。这东西她知道!那些强盗们不知道在她面前展现过多少次了,但是鬼蜘蛛的却是第一次看得这么清楚!
[坏蛋!]好一会儿,她才沙哑地低骂了一句。不是昏迷了吗?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老实?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帮他擦洗啊!难不成每次都来一回?想想银子都觉得头皮发麻。
听得有“嘶嘶”的响声,银子皱了皱眉头,什么声音?
顺着声音的方向,她发现居然是从鬼蜘蛛的头部传来的。她吓了一跳,整个人扑了过去,[鬼蜘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他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之前他偶尔也有过呻/吟,但也不是这种奇怪的声音啊!下一秒,银子彻底愣住了。
鬼蜘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带了些琥珀色的眼珠带着揶揄的笑意看着她。
[醒了?]银子有些发怔,她反应不过来。
“醒了。”鬼蜘蛛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浑雄,像是漏了气的皮球般,难听又沙哑。刚才的怪声原来是他的笑声。
[还有哪里难受吗?]银子的眼眶里慢慢聚了些泪光。
“很多地方不舒服!”鬼蜘蛛说话有些困难,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浑身都痛,痛到想发脾气,想撕裂所有的东西!可是我动不了!”从他不再像以前那么弱小后,就再也没有透露过这种无力又压抑的情绪。除开刻意蒙骗!
[只要你醒了,很快就会好的。]勉强说完这句话,银子终于压抑不住声音里的哽咽,放声大哭起来。这些天,她天天担惊受怕,就怕鬼蜘蛛没能挺过去。好不容易看到他醒了过来,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眼泪。
“哭什么?你方才不还挺高兴的吗?还唱歌。”说到后面,鬼蜘蛛像破风箱般的声音低沉了些,透了些许异样的情绪。
银子哇哇地哭着,[你天天躺着,叫你没反应,欺负你也没反应。我都以为你会躺一辈子。]哭着哭着,她凑到鬼蜘蛛身边,想抱他又不敢,最后还是缩回了手。
鬼蜘蛛本来眼中带了丝丝笑意,感觉到她的畏缩,眼里一黯,所有的情绪变成一片深潭,幽不见底。
[你伤得这么重!]银子完全刹不住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是想把所有担忧都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鬼蜘蛛,我吓坏了!我真的吓坏了!]
鬼蜘蛛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正在高兴不用受我的束缚。”
[你胡说什么!]银子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惶急在听到这句话,全变成了委屈,[鬼蜘蛛,你不要冤枉我!]
鬼蜘蛛方才的欣喜全部不见,阴森又刻薄地道:“是吗?原来我刚刚听错了。我的耳朵一定也被烧坏了,瞧瞧,这会儿你好像在笑,我好像把你的哭声听成了笑声……”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因为太激动咳了起来。他的咳嗽无比困难,因为身上很多地方都受伤了,凡是牵扯到肌肉的地方都会剧痛无比。
[你别激动!]银子哪里还顾得上跟他置气,赶紧过去帮他顺气。可最后只能在一旁看着,因为鬼蜘蛛的身体根本不碰不得。一碰,痛楚更甚,他咳得更厉害。
“我躺了多久?”过了好一会儿,鬼蜘蛛才停止咳嗽。这一折腾,他浑身的体温又高了许多,排不出汗来的他痛苦得整个人都有些发抖,眼珠子开始充血。这种充血并不是眼白的部分,血丝浸染到瞳孔,看起来有些妖异。
[十天左右。]银子见他冷静了下来,抹了抹眼泪,赶紧道。
“十天?”鬼蜘蛛沉吟了一会儿,“我这是在哪里?”
[我们进到了村子,]银子帮鬼蜘蛛换额上的汗巾,[桔梗带我们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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