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会再出二十两银子厚葬阮嬷嬷,她虽是大姐的陪嫁,而贱妾与大姐姐妹情深,这点情分还是有的——”
“母亲,二十两,会不会太多了?”靳如泌不甘心,府中奴仆丧事,撑死了十两银子,也是绰绰有余的,这下直接二十两。
莫夫人悄无声息白了靳如泌一眼,旋即笑意款款得对靳云轻道,“县主,这是贱妾一点心意。望您笑纳。人死不能复生,万望节哀呀。”
“嗯呐。节哀顺变呀。云轻长姐。”靳如泌吐了吐舌头,眼眸之中也随了她母亲变得无比苍凉悲哀起来。
谁都知道这母女俩高兴都还来不及。
贱人!总有一天!本小姐也让你节哀顺变!
靳云轻接过莫氏手中的二十两,不要白不要!如果莫氏知道白马寺的一出3000两正好落入自己的钱袋子里头,不知道莫夫人是何等反应?
看着下人们拖靳福管家去了暴室,妥善安置了阮氏与管氏两具尸首,靳云轻忍住满腔痛臆,百无聊赖似的瞅着莫长枫一眼,“大姨娘,但不知近日,你的喉疾好些了没有?”
“好、好全了的。拖县主的福。”
莫氏直到现在都感觉后背凉津津的,喝下了足足一壶的老太爷那啥,还能不好吗?肯定得好啊。不好的话,难不成还要再喝一壶?莫氏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67章一点点的小好感
“嗯,咳咳,还愣着,还不随为父一同送送二位王爷?”
不提当日惨况也罢,一提起,永乐侯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姬妾因喉疾灌下父亲的那一壶劳什子,试问,哪个血性男儿能把持得住?
“送,当然得送,府中女眷中,除了年迈的老祖母,就数女儿县主位份最高。”
这一点,靳云轻还真不夸大自己的地位,莫长枫是庶出的姬妾,靳如泌的庶出的庶女,哪有靳云轻出生嫡位,又有皇上县主加封的盛光荣耀?
百里爵京狠狠甩袖,摆明了不想让靳云轻送送,“不必了!本王自己能行。”百里爵京很讨厌靳云轻!自打三年前,靳云轻的容颜毁了,一直讨厌至今!想本王不怎么讨厌你,除非靳云轻自己把自己脸上疤痕彻底治愈了再说这个。
“哟,不送了,二王爷。臣女会记得叫如泌妹妹安心养胎。来年好生养一个大胖小子出来。”
话音刚落,靳云轻目光之中满是戏虐,适才,靳云轻远观靳如泌的胎相,很明显那是一种极为不稳的胎位,稍不加以小心,滑胎是迟早的事。
趁着下人们不在近前,永乐侯爷和莫夫人也回了各自的上房。
剑眉一耸,百里连城悄然走到靳云轻的身边,“靳云轻,本王有一事,要警告你。”
“三王爷请说,臣女洗耳恭听。”
靳云轻突然觉得贱三王爷看上去比从前顺眼多了。
也许是贱三王爷三番两次得帮助云轻,又加上百里连城长得又不难看,妥妥的仙人风姿,是天底下那些饥那个的女人们花尽万千代价也甘愿哪怕稍微蹭一蹭他的衣角。
这样的极品男人,对靳云轻这般好,骨髓里还是小女人的靳云轻还非常感动的,至少对于百里连城,还有那么一点点好感的。没有从前讨厌了。
百里连城嘴角一挑,面色变得极黑极黑,言语也冷冰了许多,负手,背对着女人,道,“靳云轻!本王爷之所以看上去对你百般维护!并不是因为你……希望你别对本王寄以幻想!本王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并不是本王喜欢的那种类型……”
“你要记住,本王仅仅是看不过二皇兄随意践踏一些侯门闺秀而已……当然了……本王看不惯很多关于二皇兄的事……只要是二皇兄遗弃的东西……本王这边可以一同收纳……包括器物……也包括人或者姬妾!靳云轻!你对本王来说,只是一件器物而已……所以本王要你明白……你不能对本王抱有非分之想……”
以上的话,是百里连城这一生之中第一次说得最多的一次!
只是百里连城并没有想过,靳云轻这个讨厌的女人有没有耐心继续听他唠叨完。
“爷,您怎么了?云轻小姐走了好一会儿了……”若不是许脩文跑过来叫醒百里连城,百里连城一定还以为靳云轻还在自己身后。
“什么?!”百里连城满脸黑线,两只拳头嘎嘎运作着,“岂有此理!好大胆的女人!本王儿的话还……还没有说完……她怎么可以就……就走了呢?”
彦一壅也搞不清楚他们的爷到底在干嘛,双手拱拳,“爷,还是赶快回王府吧,燕大将军过来了——”
“好!”百里连城不甘心得回眸一望,靳云轻这个讨厌的女人俨然走了很远很远。
是,百里连城是三番两次帮助靳云轻,可并不代表着靳云轻要站在原地,等候他这个纨绔皇子殿下絮叨,她承认对百里连城有好感,但,那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小好感,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靳云轻她现在忙着很,要给逝去的阮嬷嬷布置灵堂事宜,死者为大!
“大小姐!看谁来了——”飞流趋步小跑,在靳云轻的后边唤了一声。
靳云轻香肩一转,娥眉一溜,“飞流,怎么了?”
“靳小姐!”
冬青花丛中,钻出一个纤体玉质地的妙龄少女来,唇角含朱,眉目似画,好一个大家美人儿。
这不是安乐郡主乔瑾言乔郡主么!
“乔郡主?你怎么……来了……”说不吃惊,那是骗人的假话,靳云轻两手环住她的玉手,“什么时候来着?”
乔瑾言环顾四周,怕被人听去。
靳云轻带着乔瑾言去了一趟较为空阔的草圃,飞流他整个人站立得笔直,就好像21世靳法国埃菲尔铁塔。
“我早就来了,比永乐侯爷大人还早呢。”乔瑾言眉开眼笑,看见靳云轻嘴角浮现一抹伤悲,旋即哀默了起来,“云轻,你奶嬷嬷的事情,我也听飞流说了,当真可怜得紧。何时下葬,我也同去,聊表我对她一点心意。”
听乔瑾言所说,不免震惊,靳云轻紧扣她的手,“郡主你能看云轻,云轻已经是万般满足,阮嬷嬷死了,难道郡主不嫌晦气么?她是云轻的奶母,并不是你的……你不必如此……”
“这是哪的话,在宫中见你的一刻,我觉得已是投缘。我早把你看做亲姐妹,最看不惯蓝兮公主她们那般对待你。”乔瑾言紧紧握着云轻的手,“你我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没了亲娘的,我何尝不知道,对自己唯一亲近的奶嬷嬷殁了滋味。你还算是好的,我府中那位奶嬷嬷莫名其妙得死去,连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都不能了。”
靳云轻点点头,“乔郡主不必伤心,我知道了。”
“你应该比我年长一些,以后叫我乔妹妹吧,我唤你靳姐姐,可好?”
“好,当然好。”
“云轻,我的好姐姐。”乔瑾言依偎着靳云轻,嘴巴贴着她的耳朵,“云轻,我的一双耳目,天生过目不忘,在宫中御河畔,飞快的车辇掠过,我见你神色飘零,知道你定然有什么事情,所以我找了一个借口跟蓝兮公主告辞,来看你。我原本是要找你的。却看见你与二位王爷对峙。我想着我在冬青丛中候着,等他们要对付你的时候就出来,就在犹豫间,适才在外边长廊上的侯爷就走过来了——”
靳云轻旋即点点头道,“噫,乔妹妹,原来你早就来了。不过你说什么?我父他适才在外边长廊上?”
“对!我和飞流都看见了。”乔瑾言望了望正在远处把风的飞流,“可不是看见了!那时永乐侯爷嘴边噙着一丝春意,我有个大胆的揣测。”
“说。”靳云轻两颗眼珠子聚焦成了什么似的。
“我想,你父在外边应该有人了。现在想想永乐侯爷在长廊外边嘴角扬起的那股子滋味儿,面色又微微红,分明不是吃酒吃成这样的,应该是……”后面的话,乔瑾言不明说,靳云轻也明白。
靳云轻明眸微微泛着波澜,“难不成,侯爷父亲在外头有外室了?!”
虽然云轻的声音很小声,但乔瑾言毕竟是个未曾婚嫁的,听了也不免脸红,眼珠子一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北汉公主慕容幽月,让我给你带话。”
“什么话?”靳云轻倒是记起这个北汉公主,慕容幽月,与安乐郡主乔瑾言一样,是众多大家闺秀之中对自己没有落井下石的那么少数的几位人之一。
“幽月公主让我代替她问候你。”乔瑾言好看的娥眉轻轻挑起,“我看呐,幽月公主是个好人。”
靳云轻点点头,“这个北汉公主看着非常面善的,只是不知道,她的内心是不是像乔妹妹这般真心对待云轻好呢。”
说得乔瑾言身子一紧,羞赧连连,两只手萌萌得捂着像牛奶一样滑溜溜的,像蜜儿一样甜甜的,像花儿一样粉粉的脸蛋儿,嗔怪道,“靳姐姐坏死了!你在这样的话!瑾言以后再也不理睬你了。”
“好了好了。”靳云轻淡漠一笑,失去了一位亲近最爱的阮嬷嬷,这回又多了一位对自己推心置腹的好姐妹乔瑾言,也许这是上苍的安排吧,靳云轻流着泪,定定心神道,“乔妹妹,介意跟我一起为阮嬷嬷布置灵堂吗?”
乔瑾言潋去脸上的笑,认真得道,“你我已是好姐妹,相交至此,当然乐意,何来介意?你这个傻姐姐!”
“乔妹妹你真好,谢谢你。”靳云轻肯定得点点头,安乐郡主不惜屈尊降贵,一点儿都不嫌弃自己是侯门弃女,来跟自己做姐妹,这样大的恩德,靳云轻她会铭记在心一辈子的。
*
翌日,清晨。
霭霭白雾笼罩天沐山,金乌尚躲在云层里害羞不肯示人。
青儿,绿妩和飞流在阮嬷嬷墓前摆好了金帛蜡烛,开始祭祀。
“奶嬷嬷,云轻无能!现在还无法亲手手刃莫长枫这个仇人!”
“你老人家放心!他日,我必将叫莫氏付出惨重的代价!”
扑通一声,靳云轻双膝重重扎进一抔黄土里,涟涟似珍珠般的珠泪儿崩了出来。
其声凄厉、刚烈、沉重、啼血!
众人莫不感心生悲凉。
乔瑾言郡主极为酸楚哀默得,随靳云轻一同跪拜。
青儿泪不止,幽幽呜咽,“阮嬷嬷,您老人家狠心丢下大小姐和我,自己超生去了,您可真够狠心的!”旋即跪在云轻小姐后边。
“您老人家若是有灵,就化作恶鬼!像谋害你至死的仇人索命吧!”飞流叹了一声,看了看绿妩一眼,和姐姐绿妩一同跪了下来。
墓前,金银财帛烧着,阮嬷嬷的灵魂似有知,感召着,竟把铁盆里的财帛燃烧殆尽。
“呜呜,你死得好惨啊!”
“你怎么这么狠心撒手离我而去了呀。”
“呜呼哀哉——”
磁性空灵的男声飘入靳云轻等人的耳中。
双手合掌,眉目闭锁的靳云轻骤然间睁开眼瞳,骇然道,“是谁?是飞流在哭么?”她今日所带之人,就飞流一个是男性,这男声摆明了不是飞流嘴里发出的。
“哎呀?莫不是阮嬷嬷显灵了?”
青儿丫鬟吓得半跪的身子打了一个激灵,瘫软在地上,无法动弹。
“别怕。可能有人。”乔瑾言郡主安慰青儿。
绿妩紧紧抓着那个飞流的臂膀,“你你你,倘若真是阮嬷嬷显灵,那也是显女灵,何来的男灵男声呀。”
“姐姐别担心,容我呀去瞧一瞧。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呢。”飞流就不相信了,他生平又不做甚的亏心事,何来惊鬼敲门?就算是厉鬼,看见他,也要退避三舍。
站直身躯的靳云轻,巡目一望,只见距离奶嬷嬷坟地的数尺开外,有一座旧年的坟冢,那里站着三个年轻男子,两个是公子哥打扮的人物,一个是小厮。
“看什么看?没有看见男人哭吗?丑陋的女人!”
傲娇男子掀了掀宝蓝锦袍衣角,眼里满满的不屑。
“找死!”
靳云轻嘴角微微颤动,那个男人摆明了骂自己。
“何人如此大胆!敢骂我们家小姐!”
青儿,绿妩两个人可不依了,异口同声驳了回去。
对面的傲娇男遣了随从小厮,“阿复,你去看看,是哪家的小姐在祭奠。”
“是,世子爷。”阿复捋了捋腰带,便往靳云轻这边过来,一看,只是觉得这个小姐好生熟悉,阿复喜得大叫起来,“回世子爷,是玄武西市的那位救一个耍彩色陀螺的总角小儿的公子哥!不对,应该是假公子哥!”
赵王世子赵溟都用他极为傲娇方式取笑靳云轻,“原来是她呀!哎?怎么就不是男人了呢!殊不知,本世子今生最喜欢的便是男风了!她是女人也罢,还是一个丑女人!”
“小姐!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曾在玄武西市救人的事情?”青儿很是诧异,“不过那位公子看起来似模似样的,怎么好生变了那个呀。”
是了,的确够变了那个了的!就算是21世靳,一个男人喜欢男人,是弯的,也不敢像他那样当众宣诸于口,宣布自己出柜吧!
“岂有此理!本小姐也不知救人的事情如何被那个了那个公子看到了?”
靳云轻最讨厌的便是这种男人了,恶心他妈夸恶心好恶心!
“不对,靳姐姐,那位公子好像是赵王府的世子赵溟都?靳姐姐,你认识他?”乔瑾言拉了一下靳云轻的手,“月前,赵王五十大寿,身为北凉王的爹爹带着我一同给赵王贺寿。”
“长得极好,却极脩男风,对女人没有兴趣……”乔瑾言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因为赵王寿诞当日,这个赵溟都竟然夸赞一个新进府的小厮美貌。
这话说得飞流不禁有些蛋疼。
“哟,你家小厮很可口,卖给我作小奴儿,可好?”
赵溟都拍了拍折扇,往靳云轻这边走来,目光若有若无得落在飞流身上。
“表哥,等等我。”赵溟都后面还紧随着一位看起来有些瘦弱的男子。
这个小男子,靳云轻还见过,对了,是平安侯府里的那位……
第69章傲娇表哥VS毒舌表弟!
待他们俩表兄弟一走近,靳云轻总算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模样儿。
一个玉树临风,嘴角含妖;一个病体乏乏,俊美绝尘。
“小姐,那个公子身后的那位小公子,岂不是您曾为他推血过宫的那位平安侯小世子么?
奴婢还记得,当时他还骂小姐您为女庸医呢!”
提起这个平安侯世子,青儿丫鬟气不打一处来。
“是了,平安侯世子,靳尺黎,好生个毒舌!我怎么会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