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码头后,花满楼两人到了花家在西城的宅子。
这处宅院只有两进,小巧而精致,是花三哥出京外任前的居所。
之所以没有卖掉,一则宅院面积小,放在富贵之人云集的京城并不打眼;二嘛,自然是留给小辈来京赴考或者家人办事落脚之用。
花家在江南势力显赫,但在京城却是排不上号的。
这里,有垄断城南势力、外号“杜学士”的杜桐轩;
有打造各种兵刃与暗器、名满中原的“快意堂”;
有扬威、镇远、福威三大镖局;
有东西两城“杆儿上的”——乞丐团伙;
有远比花家豪富、生意做得极成功的大老板和钱庄管事;
还有数个盘踞此地十数甚至数十年、谁也摸不清底细的神秘势力。
这些,只是江湖力量,朝堂还未算在内。
有笑话说,在京城,一块板砖落下砸到十个人,起码有六个当官的,三个混江湖的,仅一个是普通百姓!
那么,暗中分属不同派系的朝堂势力之复杂显然不逊于以上列出的江湖势力。
花家少不了谨慎小心,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洗去一身风尘,饱餐一顿,两人围着红泥小火炉,品尝绿蚁新醅酒。
不错,不过才离开江南十数日,花满楼就思乡心切,拉着李真品尝好不容易得来的米酒。
江南人常拿糯米酿酒。
糯米蒸熟发酵得来的酒酿放久了就会分泌出米酒。
这种酒若是不过滤,表面会浮着一层浅绿色泡沫及米渣,称之为绿蚁。
米酒度数极浅,是无法同北方的老白干、烧刀子、二锅头等这些烈酒相比的,也不受北方大汉的欢迎。
然而,对江南人来说,这种酒犹如这方水土孕育出的特质,温和、斯文、婉约、内秀。
不管平民百姓,还是富贾官宦,每年春末夏初,家家都会酿上几坛。
若是家中吃酒的少,那就将酒酿做成各种美食,像酒酿圆子、酒酿蛋、酒酿饼。绝不造成一点浪费。
花满楼的这坛酒是从江浙会馆寻来的,极不容易。
两人盘坐在榻上,围着小巧案几而坐。
案几梅瓶里插着的大束腊梅正发出幽幽的清香,沁人心脾。
小火炉上温着的新酒缓缓升起丝丝缕缕地热气。
相比这酒,李真更想来一碗加酒酿煮的水铺蛋。若爱吃甜的,还可加些蔗糖,洒上几粒艳红的枸杞子。
“李兄,请!”花满楼端起酒盅,微笑相邀。
李真也拿起酒盅,双手握住,回敬:“花兄,请!”
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温润、柔和、味甘、略带辛辣的酒水如一条热烫的细线,沿咽喉一路滑入胃袋,又随着热血延伸至躯干、四肢。
不过盏茶工夫,一坛酒喝尽,两人也酒意上头,双颊飞霞,眼神迷离。
望着对面的李真,花满楼突得发觉对方一双眼珠犹如浸在白水银中的黑水银,澄净却又灵气四溢,与平素里深不见底的幽深大相径庭。
“嘭嘭嘭——”心跳猛然加速,犹如擂鼓。
花满楼赶紧移开目光,垂下眼睛,抓起已冷掉的茶盏,闷头喝了一大口。
李真对此毫无所觉,还在回味小日子的闲适。
一连度过数个滴水成冰的日子。
哪怕洗漱用过的水很快便会结一层薄冰,也已不能让花满楼惊讶。
还未达成“寒暑不侵”成就的李真只有不停运转内气才能抵御这样的严寒,哪怕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夹袄、皮袄、大氅。
好在到了午时,阳光灿烂,无风,激起了李真外出的兴致。
他早就对那家有四开间门面的老字号糕饼店好奇,心情如同旅游时去参观那些名人故居一般。
于是乎,拉着花满楼,两人也没有坐马车,而是溜溜达达地逛了起来。
才到鼓楼大街猫耳胡同,远远就闻到阵阵糕饼出炉时的香甜。
油酥香、奶香、薄荷香、花生香等,犹如香甜的花蜜,而他们这些嗅着饼香登门的客人,就是那循着花蜜的香甜而来的蜂蝶、黑瞎子。
花满楼见李真满脸陶醉地嗅着空气中的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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