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住上旅馆,那次考初级点心师住的厨艺协会接待处不算。她走进房间,好奇地打量一番,发现也没什么了不起,跟厨艺协会的布置格局没什么两样,顿时失去了兴致。晚上,吃完营养剂后,独自坐在房间内,倍感无聊。她的回程航班要两天后才有,就盘算着明后天租个悬浮车去爱琴星逛一逛。虽然她没什么兴趣,但总要打发掉时间。
可她没逛成,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她自己睡着不知道,迷迷糊糊间只觉得特别渴,特别热,第二天中午时分才慢悠悠醒转,就知道自己不对劲了,当时还很愕然,在她记忆中从小到大就没有生过病,认识的同学中间也没听过哪个要上医院,最多象周颀那样出了意外事故受伤才去医院治疗。记得她小时候在孤儿院过得抑郁,到莫斯星头三年也是少吃少穿,艰苦的日子里都也活得好好的,现在宽裕一些,不缺吃穿了反倒娇贵起来了。
伊兰躺在床上,起先意识比较清醒,还能分析自己的病因,估计她是被那三百万给活生生怄出病来的。她不动心,但知道这件事后满肚子都是气,凭啥不是她的钱,要她去跑腿办手续捐赠,非要让她眼红一回清高一回郁怒一回?偏还无处发作,把自己刺激得体温飙升。
屋中静悄悄地,她全身乏力,想去医院,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这个费用应该不能算在那什么协助捐赠里头吧,好不容易才刚刚开始存钱,还没两三个月,就要填窟窿去了,也不知道够不够。没大听过什么人生病,那但凡医院收进一个病人,人家得要多少钱呢。这心思一起,她就想扛过去,感冒发烧的,换她上辈子就是常见小毛病,不是说多喝开水多休息吗,她硬撑着起床,摸出了营养剂,勉强吸了一支,就倒回床上再睡。
半夜里醒过来,人更昏了,起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嘴唇干得起皱,身体里面发冷,手臂上却烫,甚至这股热烫蔓延到了床边的方寸空间,连她露在外面的脸颊都感受到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在黑暗中蜷缩成一团,脑中昏乱,不时闪过各种片段,一会儿是孤儿院那两个孩子的眼神,一会儿换成了自己小时候巴望孤儿院大门的样子,然后又变成了长大后孤零零独坐床头萧索的身影,还有她带着阿悠在日头下满心期待土蘋苗快快破土的画面。
伊兰觉得心里冰凉,今夜她昏睡在一家陌生旅馆的房间内,无人知晓也无人关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只盼着自己能扛过去,明天就能起来活蹦乱跳,她还要赶航班回去,在农庄里躺个十天半月慢慢养身体没关系,出门在外可千万不能有事。伊兰半昏半醒,哀切地想着她过得可真糟糕,都被人家砸钱了,还被砸出病来了,她居然一点点办法都没有,肆意欢脱从来没有过,每天只挂念着吃穿,弄到自己没件衣裳都自卑,连上个医院都害怕。最后迷迷糊糊间竟隐隐浮起一个念头,就这么着吧,爱病到啥地步就啥地步。
不一会儿,她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告诉自己她得找人求助。她模糊地盘点着相识的人,孤儿院的院长?不,她本能地排斥这个想法,离了孤儿院这么多年后,如果最终她只能回头找孤儿院的人,她宁愿不找,靠自己死扛过去。闻先生?他如果还留在爱琴星,倒是有可能会帮她,只是他办完事已经回图朵主星了,她不再是他协助的唯一全权所有人。伊兰在黑暗中惶恐地发现她不知向谁求助,最后她脑子里冒出霍斯北的名字,那也是她起了求助的念头时第一个就跳出来的人名,只是随即意识到他俩差不多闹翻了,才没有深想下去的。此刻,她再次想到他,心里知道若是这时候让他过来,他肯定会过来的,图朵主星到爱琴星有多远?伊兰想不出,但她知道两地的航班很密集,往返很容易的。也许现在视讯过去,明天就能见到他了。
这个念头深深地蛊惑着伊兰,让她忍不住摸索着点开通讯器,但是眼睛半开半阖地看到霍斯北的联络号时,她却迟疑了。只是一场小感冒,她仗着他的好心同情就把人家路远迢迢地召来照顾她,她是否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他本没有任何义务帮她的。伊兰颓然地闭上了眼睛,心道扛吧,身体有自我恢复功能,高烧过后会自己退烧的,她睡一觉就好了。
过几秒,她睁开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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