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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遇到点事情,心情不好。理解一下吧,人总有个三灾两劫。”杨竹替他打了个圆场。
“岳教授病了吗?还是……伯母病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于铁问。
“去国外了,应该能解决的。”杨竹含糊其辞地说。
“哦,没事就好,有事大家一起想想办法。”乔法医欣然道。
医院门口挤得水泄不通,三人往里面挤的时候,隔三差五要被别人的伞骨戳一下,杨竹本来个子就偏高,三个人几乎是把手半挡在眼睛前面,弓着腰往门诊大楼里钻。门诊大楼里人声鼎沸,熙熙攘攘,保安强行在人群当中辟开一条路,勉为其难能让外面救护车里的轮滑床和担架直接运向急诊手术室。
“我们红树湾区受灾不严重吧,怎么感觉来医院的人也特别多。”乔法医奇怪地说,还顺便用手肘拱了于铁一下。
于铁扁扁嘴,指着发热门诊,感叹道:“早上大太阳,突然就暴雨,可能发烧感冒的多。现在气候变暖,极端天气越来越多,这样搞下去,迟早要完。”
“年纪轻轻这么愤青,我看你迟早要完,春天静海年年暴雨内涝,算多大事儿,就是今年倒霉一点,把防洪堤炸了。”乔法医狠狠拍了一下于铁的肩膀,道。
杨竹一言不发,盯着大门,在等岳迩。她把岳迩支走,也是希望他自己一个人做个决断,总好过让他心不在焉跟在他们身边。
“溺水的,没呼吸了,抢救!抢救!都让让!”外面推进来一辆轮滑床,医生半跪在床边做心肺复苏,护士和保安忙不迭把人往急救室推。
岳迩拎着四瓶水跟在轮滑床后面走,他已经一眼看到了杨竹,这时候皇帝闪电一样飞奔到她身边,对她说:“不得了哦,西城区成了威尼斯,已经有12个人淹死。”
“这么严重?”乔法医惊叫出来。
说话间,运尸车也开进了医院,径直向着地下太平间开去。
杨竹从他手里拿了一瓶水,拧开盖子猛喝了几口。
林何曦从急诊室里跑出来,冲着杨竹岳迩招手喊道:“这人不行了,你们赶紧的。尸体运过来了,你们去楼下太平间,旁边就是法医检验室,搞不定的拉你们那儿去。我忙不过来,有事打手术室电话!”
“乔,小于,你们去急诊室把人送下去,我跟岳迩先下去。”杨竹吩咐了一句。
他俩把水往白袍兜里一塞,追着林何曦的脚步去了。
杨竹站在岳迩身边,两人向着电梯那边走,她问:“你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岳迩干巴巴地回答。
“既然处理好了,就安安心心工作。”杨竹语重心长地说,这时候她倒是像班主任,在关心班级里的优等生。
闷热电梯里人满为患,岳迩看着她,一言不发,等到了负三层,只有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出电梯,通向太平间的走廊幽静空旷,岳迩突然抱住杨竹,难过地说:“我好害怕,我害怕我爸妈出事,我怕我们分开。”
杨竹靠在他肩头,轻轻抚着他的后背,说:“我也害怕。”
“怎么办?”他问。
“听天由命。”杨竹的双手环抱着他的腰部。以前她是相信人定胜天,现在她感觉到了,命运不在乎一个人怎么折腾这个过程,而是每一条三岔路口是否做好了选择。
岳迩把捏出汗渍的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安安静静抱着她,蝇式飞行器在他脚边聚合成皇帝,皇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甩甩身上的水,嫌弃地看着他们。
这世上的人,谁能说得清楚明天会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