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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冠早已脱落,姬萦的黑发狂乱散落,她的力气好像无穷无尽,杀起让人闻风丧胆的三蛮就像是切瓜砍菜,三蛮的鲜血飞溅在姬萦杀气腾腾的脸上,好似原始图腾圣洁的点缀。
这举世皆惊的武力,让敌人吓破了胆。
有第一个转身就逃的三蛮,就有之后的无数个。
在姬萦鬼神般无可抵挡的攻势下,幸存的三蛮士兵狼哭鬼嚎地往山下逃去。
明奉道长回过神来,连忙召集小女冠们去后
院打水救人。
一桶接一桶的水从后院打来,浇在明镜观主身上,火势忽大忽小,总是死灰复燃。
“让开”
姬萦一声大喝,围在水缸前的小女冠又敬又畏地纷纷退开。
她丢下身上重物,双手握住水缸两边,气沉丹田,猛然大喝一声
“起”
姬萦浑身染血,就连面庞也不例外。在那些斑斑点点的鲜血下,她满脸怒容,青筋渐渐浮起,仿佛刚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厚重的大缸缓缓离地,白鹿观上下百人半日所用溪水正在缸中晃荡。
姬萦再一鼓气,抱着沉甸甸的水缸向着燃烧的明镜观主一步步而去。
她涨红脸,紧咬牙关,一双布鞋深深陷进院中的土地。
鸦雀无声中,她抱着水缸来到柴堆面前,大量的水一次性倾泻下来,明镜观主身上的火势终于灭了。
明奉道长和许多小女冠冲向明镜观主,真正到了跟前,却又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对着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明镜观主,不知该碰哪儿好。悲痛无助的哭声此起彼伏。
山下的姜大夫在这时赶回,一见这样的明镜观主,当场便流泪满面。
姜大夫一来,女冠们有了主心骨。
在姜大夫的指挥下,姬萦帮忙将明镜观主抱进观主卧室,接下来就是姜大夫的诊治了,姬萦正要离开,明镜观主烧得枯黑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你既然没有失去记忆为何还要回来”
明镜观主面目全非,声音也被烈火烧变了样。
在烟尘蒙盖的面庞下,唯有那双严肃冷厉的眼睛能看出原先的样子。
江无源此刻还被绑在青竹林中,明镜观主得知她恢复记忆,显然已发觉她不辞而别。姬萦离去的时机这样巧,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得出她没有失去记忆的结论。
姜大夫却是头回听说,泪蒙蒙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向姬萦。
“彩圆还在这里,我必须回来。”姬萦老实说道,“至于其他人,既然看见了,也不能见死不救。”
“哪怕是我”明镜观主难以置信。
对明镜来说,怎么也想不到被数次打烂手心的姬萦,竟然还会愿意救她。
如果是这院中的任何一人以德报怨,她不会感到丝毫吃惊。
这么做的人却是姬萦。
一个在她眼中与道法和慈悲毫无关联,浑身上下唯有反骨最为突出的姑娘。这超出了她对姬萦的一切认知。
“观主未免太小看我了。你我不合,跟我觉得你值得尊敬并不冲突。”
姬萦看着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缓缓说道
“出家如初,成道有余。明镜观主,你说我这修行,是不是已修成了”
明镜观主怔怔不语。
她好像这时才看清这个从来不喜的弟子真正的样子。
姬萦正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明镜观主沙哑的声音
“彩圆”
姬萦蓦地停下脚步。
“在你离去后,彩圆也偷偷收拾行囊追着你下山了”
“什么”姬萦大吃一惊。
明镜观主艰难地说
“把岳宗向的玉佩解给她”
姜大夫愣了一下,想起什么,从衣襟里面掏出一枚玉佩。
玉佩色泽通透水绿,一看就非凡品,和粗衣布袍的姜大夫格格不入。
明镜观主看着姜大夫把玉佩塞给不明所以的姬萦,断断续续强撑着说道
“你犯了杀戒,白鹿观留不住你了拿着它去找凤州太守岳宗向他会满足你的要求我们便两清了”
明镜说完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姜大夫连忙展开针毡,姬萦再留下去只会碍手碍脚,她默默走出观主卧室,捡起先前扔在院中的重剑。
那些小女冠见了她大杀四方的模样,此刻远远地看着她,不敢靠近。
姬萦心中满是忧虑,害怕追她而去的彩圆和溃逃而去的三蛮狭路相逢。
她重新背上重剑,欲往山下急奔而去。
“等一下”
一声呼喊,叫停了姬萦。
她回过头来,发现是几个小女冠走出了人群,为首的那名小女冠,正是从前带头欺负彩圆的那人。
那名小女冠踌躇了片刻,在身后其他小女冠的低声催促下,终于开口
“你还会回来吗”
“大约不会了。”姬萦说。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女冠带着身后的小女冠,向她郑重地行了一礼,“我们会为你每日诵经祈福,盼你在外一帆风顺。”
曾经与姬萦不合的小女冠,那也只是曾经。
少时的幼稚纷争早就在姬萦心中如大雁飞过。她爽朗一笑,冲众人挥了挥手。
“有缘再见。”
随后转身,一人一剑奔向广阔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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