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砸出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能看出浅浅的创面,刚刚消过毒,已经又有血液渗出。
早上围着的丝巾已经松了,林晗给她细细绑好了,本想顺带着摸一摸她脸,不知道触碰到了她那一块痛处。夏苒往后一缩,眉目纠结:“疼!”
林晗急得不行,一屁股坐她身边,手撑在她两腿边,问:“你到底哪儿疼呢,又看不出来哪儿有问题!”
夏苒扁扁嘴,指了指自己半边脑袋,说:“头被砸肿了,这是内伤,你当然看不出来。”
林晗横眉:“你少吓唬人。”
夏苒委屈:“谁吓唬你了,不信你自己摸摸!”
摸就摸,林晗哆嗦着上去,可怎么有点下不去手呢,一只大手悬在人脑门上。夏苒看得一双眼睛都成对了,说:“你摸啊!”
林晗去牵她手:“你带着!”
一大男人,屁事真多,夏苒带着他手摸过去,林晗心跳得飞快,掌心一触到她头皮就吃了一惊,手感木木的,因为充着血而热乎乎暖融融的,果真是肿了,边缘很明显的突起。
夏苒急切:“疼啊,你别按。”
林晗比她还生气:“走的时候跟你说过什么,小心小心,有什么事就打我电话,你倒好,哪儿危险就往哪儿钻,你这么有大无畏精神,怎么不随维和部队去支援阿富汗呢。”
夏苒不满,头又疼得难开口,索性把头一偏,拒绝和他说话。这才看到病房里的另一个,觉得自己真像掰玉米的熊瞎子,掰了一个就扔一个。
……明明这人还挺有存在感的啊。
尴尬的不止一个夏苒,杜希声站在旁边的时候才知道尴尬两字有多难写。
明明是他送来的人,是他抱进的医院,他的初恋,初吻,初夜,甚至的,初婚……多少人眼里口中的一对璧人,天造地设的好伴侣,怎么好像一夕之间分崩离析,成了此刻对另一对人的恭维。
原本只是彼此口中,遥想当年时调侃的一个“痴汉”,现在真真切切站到自己面前时,却是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站在与她并肩的位置。
杜希声的拳头松了又攥紧,攥紧后又松开,浑身上下的每一处神经都提高了戒备。这是一种动物间争夺猎物时的本能反应,人从本质上来说还是有自己的动物性,而夏苒又远远比猎物还要重要。
气氛的微妙改变,身处其中的人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林晗这个人大大咧咧,但并不代表粗线条。此刻起身面对着杜希声,说:“今天多亏有你了,希声,谢谢你送苒苒来医院。”
杜希声最讨厌说什么,林晗就偏偏说什么,还说得特坦然特真诚,恨不得给人鞠个躬,以谢谢他对自己的帮助。杜希声一声冷笑:“哈哈,真是没想到,你挖人墙角的速度一点不比当年慢。”
林晗直摇头:“希声,你这话就说错了,挖人墙角的前提是这人是你的,要是两个人都分了八百年了,你也就别指望谁还能对你忠诚了。别说别人,说你自己,最近和严家的小姐交往的还顺利吧?”
滋滋的电流响在两人中间。
病房静谧,更能听到这阵语言外的隆隆炮火。
杜希声说:“哈哈,咱们俩这么多年没见了,也没好好聊聊,昨天晚上去找你你不在,你要是现在有空的话咱们不妨出去谈谈。”
林晗刚下一城,就被杜希声扳回一城,此刻恨得牙痒痒,但没打算在这病房里就撕破脸皮,说:“行啊,希声,是该到咱们兄弟俩好好聊聊的时候了。”
夏苒却有点担心,林晗去跟她打招呼的时候,她忧心忡忡地拽了下他袖口:“哈哈,别去了。”
林晗捏了捏她下巴,递过一个眼色:“我有分寸,放心吧,不打他。”
夏苒仍旧惴惴:“哈哈——”
林晗已经不许她再说话:“好好躺着,等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两个男人各怀心事地走出去。
没多一会儿,有人敲门,夏苒以为是林晗,还在疑惑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一个女人推门进来,她认出是今天帮过的那一位严小姐。
严小姐很礼貌地说打扰了,夏苒问她有什么事,就听她微微笑着说:“你好,夏小姐,我们之前见过的,我叫严熙婷。”
夏苒脑中立刻“嗡”的一声。
严熙婷仍旧笑容灿烂,说:“今天这样认识的方式真是令人始料未及,不过尽管咱们之前完全没有见过面,但我想我们对彼此应该是不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