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烫的一阵瑟缩,苏之蔻猛地将手缩回袖内,将头埋得更低。
楚辞内心一片燥郁,街上的喧嚣渐渐散去,幽暗的车厢里光线不足,四周安静得出奇。
车厢里隐隐响起低低的啜泣声,抬眼就见她小小一坨缩在角落里埋着头,只她脸上露出一点亮晶晶的十分夺目刺眼。
难以形容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心脏好似被一只手紧紧抓着严丝合缝,憋闷的厉害,楚辞搭在膝上的手张开又抓紧,手心沁出汗水,让人浑身不舒畅。
“好了,莫哭了。”好一会过去,楚辞见苏之蔻低头不停抹泪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终是心软下来,抬手拉过苏之蔻的手臂将她扯进怀里,拍拍她的背安抚道。
苏之蔻被带得扑进他怀里,周身瞬间盈满他身上的檀木香味,鼻间一酸,心里一直绷着情绪大有如河水决堤的架势,一发不可收拾。
“你凶我…呜呜呜…我…我好难受…再也…再也不要喜欢…喜欢你了…”苏之蔻埋在他怀里两只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哭得话都说不利索,嘴里还在含糊不清的发泄。
楚辞复又拍拍她纤细的背以示安慰,却在走神的想,她的泪莫不是泡过湖盐,怎的直往人心里钻还蛰得密密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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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苏之蔻窝在椅上拿过一本书捧在手里,心绪却是久久难以平复下来,好似有一团乱麻横亘在身体里,堵得人心烦意乱,嗓子眼也紧巴巴的。
两人进府后,今天下午的事就被两人心照不宣的揭过,好似从未发生,想到楚辞郁沉的眉眼,苏之蔻抬起右手端详,掌心因为多年握鞭所以沉下来点点茧子,今天下午握着鞭子的触感依稀还在,只是…
只是她没有预料到楚辞会这么生气,想到时星方才来转告说楚辞因着腿脚不便从今往后都会住在西厢房,苏之蔻皱着眉闭上双眼,心烦意乱的厉害,猛地睁眼将手里的书随意一丢。
不行,她一定要找楚辞说清楚。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庭院中的树木在风中放肆摇曳,沙沙作响,天空陆续的传来炸雷的响声,震得人耳朵发麻,锯齿形的电光,不时地照亮大地。
楚辞沐浴过后来到书房,烛光的火焰时不时跃动舔舐着,沉默看了良久,薄唇抿着,将手轻搭在桌角微微使力撑着身体全部的重量,整个人缓缓站起身。
颤抖着艰难站稳,疼痛感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冷汗沁透里衣,咬紧牙关用力抬脚往前。
一步、两步,楚辞呼吸颤抖,剧痛拉扯着理智,在全身上下翻天覆地的绞弄,苍白的唇抖着,身子越来越沉重,终是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往前猛地一跪。
惊悸片刻,楚辞涣散的瞳孔找回焦点,艰难地撑起上半身坐起,暗暗喘息着,抬手轻按在刀劈斧凿般传来剧烈疼痛的膝盖,却是牵动苍白的嘴角,扯出一个笑。
回厢房时,外面已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天上的雷轰隆隆作响,楚辞进屋之前扫了一眼黑压压一片寂静的主厢房,默默收回目光推开房门。
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楚辞正在解衣服,动作停下目视面前的一片黑暗。
周围寂静无声,只外边的雷雨声不断渗进来,突然窗外闪过一道白光,照亮屋内一瞬。
楚辞盯着床榻上隆起的一个严严实实的小山包,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苏之蔻。”
床上小山包微动,缓缓掀开一个角露出苏之蔻晶莹如玉的一张脸,窗外有光照进来点在她眼里,显得格外的亮。
苏之蔻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怯生生的轻唤:“夫君。”
叫完怕他生气,又小心翼翼的补充道:“夫君,我害怕打雷,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虽是问句,却是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抱着被子向床榻里侧靠,眼巴巴的看着楚辞。
楚辞有些头痛,却是无力与她争辩,只轻飘飘一句丢下一句“下不为例”。
在床上躺好,苏之蔻听着外面的雷声有些心神不宁,往楚辞方向小幅度靠近,想了想还是开口:“夫君,今日之事是妾莽撞了,以后妾在外一定小心行事,不给镇国公府丢脸。”
楚辞没想到她会这么想,黑暗中缓缓睁开眼,转头就能看到苏之蔻炯炯有神的眸,但他不敢,知道她是误会了,但也不解释,几不可闻的轻“嗯”一声就当揭过。
有些事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