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早点脱身,却在树顶,等到我的援兵来到——她分明是怕我一个人在那里会再遭毒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么——苏扶风,你是否也像凌厉一样,是那种我在完全认识之前,根本都不了解的人?
只是,无可否认的,你仍然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可以不追究你,却不可能容你在明月山庄,即使今天其实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天蒙蒙亮时,他在迷糊中感觉到有人推开了自己的屋门,睁开眼睛来,床边坐着时珍。她形容憔悴,像是吸足了忧愁,陡然老了好几岁,见他醒来,她竟垂下泪来。
现在怎么办好。她沙哑着道。这件事……终于要瞒不过去了……
娘。邵宣也连忙忍痛坐起来,握住她手。你不要担心了,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的错,我看,倒是要叫青龙教来好好解释解释。
但如此一解释,真正的拓跋瑜早就逃跑了的消息岂不是就走漏了——青龙教怎样我不管,可明月山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都是我们明月山庄啊!
邵宣也看着她,她真的老了。他心里突然难受起来。这件事——娘不要再操心了。他看着她道。交给我就是。娘一夜都没合眼吧……?还是快去歇会儿,我派人陪你回去。
宣也!时珍拉着他手。娘不要紧,娘只担心,只担心你。担心明月山庄——你爹留下来的这担子,我们若是担不好,有何颜面去见邵家列祖列宗!
哪里,不至于的。邵宣也宽语道。
我没敢派人去追。时珍收了收泪道。我怕一闹起来,尽人皆知了,更不好收拾。你身体觉得怎样了?
没什么大碍——娘,你听我说,苏扶风这件事暂且先放放,既然你不想闹出去,我们也便不声张——我相信苏扶风自己也不会声张的。她来明月山庄的目的,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不过你先要相信我,她没有要害我的意思。
她没有要害你,那么昨天晚上……
应该另有其人。邵宣也道。
但是这细叶刀在此,这却是苏扶风的东西!
娘,你先听我说完——我觉得,不是她;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把刀,或者可以作为一条线索去追查,但是昨天她有太多机会,却没有下手,这总是事实。
那么——会不会是拓跋孤的诡计。时珍少有地听了他的。
我看也不像。邵宣也道。苏扶风在这里,没有做过任何像是受了他指使的事情。
我还是不明白,苏扶风不是凌厉一伙的杀手么,几时又在拓跋孤身边……
邵宣也便再向她解释苏扶风与苏折羽并非同一人。这母子两人的对话直进行到天色大亮,才突然听到啪的一声,门被推开,邵霓裳跑了进来。
大哥,大哥听说你受伤了?她满脸焦急之色。
时珍心不知怎的一沉。霓裳……你怎么知道了?
我在外面听人说得。邵霓裳跑了过来,你没事吧?吓……吓坏我了……
是谁说出去的!时珍暗自跺脚道。
也难怪。庄里这么多人,难保没有人多嘴。邵宣也说着,向邵霓裳笑笑。没事,放心吧。
嫂子呢?我还听说这件事与嫂子有关,到底怎么回事?
这一回邵宣也的面色也略略一变。你都听说了些什么,仔细讲给我听。
邵霓裳点点头。外面传言说青龙教主嫁过来的妹妹其实是当年杀害爹爹的凶手,青龙教的目的是想伺机暗中害你,好减少中原武林一个劲敌,而非与我们结盟——大哥,那都是胡说八道吧?
邵宣也慢慢往后靠了下去。霓裳,你都是听什么人说的?
好多人在说——一大早的,街头巷尾都在传了。
岂有此理!邵宣也突然狠狠地一拍床沿。时珍与邵霓裳都吓了一跳。宣也,你先不要……
看来有人早有预谋,知道我们不会声张,不想声张,他偏先替我们声张了!邵宣也恨恨地道。有人——想借此破坏我们与青龙教的和盟!
大哥,那何必又怕他们,叫嫂子出来一说话,什么胡说八道杀手的,不就全都解释清楚了吗?
你嫂子就是苏扶风没错。邵宣也看了她一眼。她昨天晚上已经离开明月山庄了。
什……什么?邵霓裳大吃了一惊。那个苏姑娘——苏折羽姑娘——是苏扶风?
所以这件事,百口莫辩了。
到底……到底怎么一回事呢?邵霓裳不解地道。
宣也,现下怎么办?青龙教为自己考虑,怕也是不肯承认是他们调包了“拓跋瑜”……
哼。邵宣也冷笑起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出戏再往下演,也是没完没了了!
什么……什么意思?时珍有点恐慌。
事到如今,演不下去便不演。邵宣也道。否则瞒完一出又是一出,圆完一谎又圆一谎——明月山庄总有把柄在人手上,还如何做明月山庄!
……可是你若说了实话,纵不能说身败名裂,但即刻也就是个颜面无存啊!此事倒不如找拓跋教主再商议商议,如果他肯把苏折羽再送来——另外一边我们加紧去找广寒——说不定还来得及弥补……
弥补?邵宣也冷笑。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弥补——一切都是因拓跋孤而起,如今还要找他来添什么乱!娘,你们不必再说了,这件事我有主意,该是怎样就是怎样,我已经受够了,便当这是个机会把真相都说出来——余下的就看青龙教肯坦白到什么程度了吧!
时珍还要说什么,邵霓裳已经站起来。好,大哥,我赞成你。霓裳还是喜欢这样的大哥!
邵宣也微微一笑,伸手搂了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