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他们去吧。我的道术虽低,但是……有些特别,我留下襄助师尊。”
华阚叫道:“我不走!我也要留下!”
椿杪说:“师兄,我可不可以也留下?”
丹殊说:“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你们若留下,师尊还要分神照顾你们,大战在即,这对师尊大为不利。修鹤,带他们走。”说完便向殿外跑。
修鹤急急追上一步:“师兄,你不明白!我是……”
丹殊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所以才把他们托付给你,快走!”
修鹤愣了,站在原地。
椿杪看看修鹤,又看看师兄跑出去的背影,把手伸进自己袖子里不知道在摸什么。
华阚提剑也要出去,被修鹤拦下来。
“师兄让我护送你们,”修鹤说,“别给师兄添乱。”
华阚道:“可是!”
修鹤截住他的话头:“你不听大师兄的话了么?”
华阚虎目圆睁。
修鹤趁势道:“若真不得已要去临沧山,椿杪什么都不知道,你觉得那边的会放过他?”
华阚咬牙道:“我们走!”
三人快步离开大殿,搅动得壁上灯火跳跃不止。
地面一张揉成团的黄色符纸,正在慢慢舒展开。
华阚跑得气喘吁吁,只觉得从道观到后山的路从来没这么长过。
许是为了方便的缘故,紫金窟就在后山山脚,且洞口被先代道人扩修过,十分显眼。
修鹤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但是没来得及细想,只顾着带两个师弟先进入洞窟再说。
“师兄不会错的。”修鹤安慰自己。四个时辰之内,那梦神应该不会到后山来。否则这洞窟一下就会被发现,师兄不可能想不到。
哪料三人进入洞窟之后,异象突生,洞口竟然在迅速消失!
“果然。”修鹤松了口气。
很快原先洞口的位置就只剩下横生的岩石与苔藓,似乎本就是一墙石壁,从未有洞窟存在过。
华阚目瞪口呆,上前去摸摸突然出现的石壁:“这石头好像在这里几百年了一样……椿杪,你过来看,”他向后道,“椿杪?”
椿杪低着头。
华阚去拉他:“你吓着了?别怕,师兄们都在这里,师尊和大师兄很快就会打赢来接我们……”
他话未说完,手里一空,眼前的椿杪忽然化作一阵白烟,一张黄色符纸飘飘荡荡从空中落下。
“替身符?!”
修鹤华阚大惊,再想出洞去寻回椿杪,却对眼前石壁束手无策。
椿杪人呢?
椿杪躲在大殿柱子后面,听到修鹤、华阚带着自己的傀儡替身跑远了,便扭头向殿外走。
殿外半边天际都是黑红交错的影子。狂风大作,爆破声、雷击声、虎啸声夹杂在一起,叫人颤栗。
椿杪努力辨认了很久,找不到师尊和师兄的身影。
忽然他看到远处地上有一点银光闪烁。跑过去一看,残砖碎瓦中,一条龙昏死在地,鳞片被剥落了不少,头上更是潺潺地流着血。
那龙头比椿杪身子都大,椿杪却半点不害怕,只蹲在边上,脱下自己的外袍,包住龙角的断口,勉强止住了血。
“龙三,你醒醒,”椿杪叫它,“我师尊和师兄呢?”
龙双眼紧闭,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椿杪抬头看,整个天空已经被黑影占满了,梦神的声音回荡着:“执念不断,心魂不稳,还想胜我?哈哈哈!痴心妄想!”
空中跌下来一个人影,依稀可以看出穿着宽袍广袖的样子。
椿杪仔细一辨认,叫道:“师尊!”
道士似乎毫无知觉,直直往地上坠落。
椿杪赶过去,张开双臂,想接住道士,也不考虑自己小小一个,怎么接得住一个成年的人。
“椿杪,让开!”
椿杪赶紧往旁边一滚,回头道:“师兄,你在哪里?”
他原先站着的地方迸发出一阵青烟,几个青发赤目的小鬼站在一个黑色圈子里,稳稳地接住了道士,却被压得吱吱乱叫。
丹殊御剑而来,快要到椿杪身边时却力竭滚落在地上。
“小小年纪,邪术倒学了不少。”梦神在不远处现身,“啊,不知道你们师祖知道了,会作何感想呢?”道士护着丹殊,梦神又没料到丹殊会鬼咒,是而丹殊几次从梦神手下死里逃生。
“你把我师尊怎么了!”椿杪挡在道士和丹殊前面。
“小娃娃,你师傅只是睡着了,”梦神笑眯眯,“不过醒不醒得来就要看我心情了。”
“好啦,不要多说废话,这条龙我带走了,啧啧,流了这么一地的血,真是浪费。”梦神边说边往小龙那边走。
丹殊忽然开口道:“不知道龙身和龙珠,哪一个对阁下更有助益?”
梦神停下来,回头看丹殊道:“这条龙不过五百多岁,哪里来的龙珠?”
丹殊镇定道:“它没有。但是师尊的故人有。只有师尊知道龙珠在哪里,如果师尊醒不过来,你永远也得不到那颗龙珠。”
梦神又笑起来:“小子,你想威胁我,筹码还要再多加一点。不要忘了我是谁。既然你师傅在梦里,自然是我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丹殊脸色铁青。
椿杪道:“那么祖师呢?他可以做筹码么?”
龙神<十二>
梦神端出慈祥模样,走近椿杪,俯下身来问:“你说说,你打算如何拿他做筹码?”
椿杪说:“师尊教过我们传讯符。”
梦神笑得眼睛弯弯,像一个普通的俊朗青年:“哦。那我也可以把你们都杀了嘛,这样就没人给他传讯啦。”
丹殊撑着一口气,闻言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站都站不稳,仍然狠厉道:“你试试看。”
椿杪说:“你没发现吗?这里少了两个人啊。修鹤师兄和华阚师兄都已经被传送阵送走了。”
梦神的笑容慢慢淡了。
椿杪接着说:“龙三的叔叔是师尊的故人,那你是不是师祖的故人?师尊常说他知道龙神就在浔江源里,那师祖知不知道你在苍梧呢?”
梦神一下子变得面无表情。
景吾的确知道。封印已经破了,就算那是他在成仙前下的,他也仍然有感应。景吾甚至可能现在就在来苍梧的路上。
梦神之前得知景吾未死,选择留在苍梧,或多或少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他盼着能见到他,却又不肯自己去寻访他。
“最好是景吾来了,我装作不认识,像先前一样问他,‘你喜欢吃莲子酥么?’景吾必定说‘是’,他这个人不喜欢撒谎。那么我就可以带他去江南小巷里,吃天下最好吃的莲子酥。”
那时候梦神心里这样计划着,像计划捕捉一只易受惊吓的小鹿。
“你像你师祖,”梦神对椿杪道,“长得像人,却有一颗狐狸脑袋。”
椿杪说:“你不杀我们了吧?”
梦神摸摸椿杪的头,说:“不杀啦。”
椿杪说:“那龙三……”
梦神摆摆手:“也不杀了。”现在想想,景吾要来,自己吃得一嘴血淋淋的算怎么回事?况且神阶这种东西,其实他还真的不怎么在意。先前拿彭火鸟不过是因为刚从封印里出来,太过虚弱,急需力量补充。现在他已经恢复了,还吃龙干什么。
“我看你们大殿里有景吾的画像?刚刚没看仔细,你带我过去瞧瞧。”梦神说。时隔数百年,他有点忘记景吾的样子了。
椿杪摇头道:“师尊、师兄和龙三都被你打伤了,我要照顾他们。你自己过去看。”
“嗬,”梦神笑,“小娃娃,你可真……”梦神想了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说他傻大胆?不大对。说他过河拆桥?好像又不大对。
梦神只好自己抬脚往大殿方向走。
“且慢!”丹殊叫住他,“先唤醒我师尊!”
梦神回头道:“你那是求我的样子吗?”
丹殊噎住,面色发青,不情不愿,但仍然一字一顿道:“请阁下务必唤醒我师尊。”
梦神哈哈大笑:“他道行若够,自然会自行清醒,道行若不够,这会儿就死透了。”说罢头也不回往大殿去。
丹殊与椿杪闻言,立刻围到道士身边。
丹殊颤抖着手指,去探道士的鼻息,一下子探不出什么,心里顿时如冰水浇注一般。
椿杪急问:“师兄,师尊怎么样了?”
丹殊又不肯死心地去摸道士脖子上的脉。
他把手放在道士的脖子上好久,才摸出来微弱得不似活人的一点紊乱脉搏。
丹殊大松口气,抬头一看,只见椿杪因问了几次得不到回答,早就红了眼睛:“师尊他是不是已经……”
“师尊无妨,”丹殊赶紧哄着这个小师弟,“我们送师尊回房吧。师尊道行深厚,不会出事的。”
椿杪忍着不敢哭,点点头:“嗯。”
丹殊教椿杪咒法,驱使小鬼抬着道士往后殿走。他自己的身体里已经连一丝灵力都提炼不出来,用一点力气便像万蚁噬咬一样疼。
椿杪说:“那龙三呢?”
丹殊淡漠地看了一眼地上蜿蜒了几丈的龙,道:“它刚才袭击师尊,让它自生自灭吧。”
椿杪说:“可是师尊……师尊好像很在意龙三呀。而且……也是我打伤龙三在先……”
丹殊无奈道:“那就把它也带回去吧。”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光明藓来替这条龙疗伤了。
椿杪小心翼翼扶住自家师兄,身边两群赤膊凸肚、青面獠牙的小鬼,吱吱喳喳地将道士和小龙扛着,一路向苍梧道观后殿走。
路上有只小鬼嘴角沾到一滴龙血,不禁舔了舔,惊叫了一声,竟然就胀大起来。丹殊刚要把椿杪护在身后,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只见那只小鬼越来越肿胀,体型迅速被撑得变成其他小鬼的六七倍大,青色皮肤被撑得透明,一条条筋脉被拉得又细又长,骨骼也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小鬼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一下子爆裂,血浆洒在地上,一会儿便化作青烟消失了。
原先扛着龙的那群小鬼受惊,一下子奔逃四散,钻入地下不见了。连另外一群小鬼也惊叫不止。
椿杪愣住好一会儿,才转向丹殊道:“师、师兄,这是什么?”
丹殊也一下子反应不过来似地,只教椿杪道:“你控制好小鬼,先控制好小鬼。不要把师尊摔了。”
椿杪忙念了几遍咒,把小鬼安抚下来,又召集了另外一群新的,重新把龙扛起来,歪歪扭扭往前走。
“师兄?”椿杪看住丹殊,心有余悸。
丹殊回过神来,对椿杪道:“我们恐怕要做无用功了。”师尊昏迷未醒,龙血龙肉又有如此大的力量。就算梦神不下手,但凭苍梧几个小弟子,绝对保不住这条龙。xh:.74.240.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