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但地底状况却千变万化,我一时也束手无策。”便将地底出现的黑色物质添油加醋说了,细细描绘通目狻猊如何吃了它们,我如何感受到魔气自生。
镜面神嗤之以鼻:“没见识。”
我赶紧作虚心受教状。
镜面神说:“通目狻猊都吃得,怎么会是魔界的东西?这是地私其的一种,虽然比不上冥金蟒,但也是天许地私的灵物。你说它占地百里,却通体发黑,似乎没有灵识,这是因为它被抽去了魂魄,只剩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地私其吸取所在之处的大地灵脉而成长,既然它能令人滋生魔气,说明它所在的地方被极强大的妖魔或极深重的怨念占据多时了,日久天长,潜移默化,由灵入魔。外面那只通目狻猊吃了这样的死肉,必然也会受其影响。听你说来,这狻猊貌似习惯了吃地私其,那么一定已经吃了许多。我猜,狻猊的金红色真火已经被腐蚀成黑色的冥火了。我说得对不对?”
“果然分毫不差。”我真心赞叹道,“可是,是谁抽去了地私其的魂魄?抽去魂魄做何用呢?”
镜面神冷笑道:“地私其的魂魄——不就和你的魂魄一样!都是十二分之一的神灵,只要数量上足够,投入昆仑山锻造,便可再造新神!”
造神!
我知道镜面神口中的“神”一定不是四方神台建立后那些由扶桑鲜血化就的假神,他口中的神,是可以主宰万物、号令天地的真神!
一瞬间,鹓鶵被陷害造成的昆仑山大火与扶桑的死串联起来,天道与众神的阴谋都有了眉目。
觉海无从藏匿,我怕给镜面神知道我心中所想,便只说:“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等我将地私其的尸体清理干净,便开启地府,替你凝练魂魄。”
镜面神却又冷笑:“无知狂妄,地府是你想开就能开的吗?当日泰伯身陨,为了提防我而以神魂为禁制封闭地府,连扶桑都不能无端出入,你当这地府是你家后院,来去由人的?”
扶桑不能无端出入,并不是无法出入。我继承扶桑全部意志,入地府虽难,但也不是束手无措。只是当前我不便点明,只好随着镜面神的话锋说:“听你的意思,你有办法?”
镜面神自傲道:“若我想去,自然能去。泰伯极蠢,身为先天神却与人间女子有染,乃至生下孽种。那孽种得承泰伯一半精血,天生无穷鬼神之力,不受泰伯禁制影响。只要擒住此子,何愁不能入地府?”
镜面神是在泰伯死后立即被封入清虚静定的,所以不知道后来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拥有扶桑记忆的我却十分清楚。
那孩子已经死了。
半人半神,上承古神精血,小小幼儿如何承受得住?泰伯在他出生之后一直以神力强行留住他的性命,泰伯一死,神力难继,那孩子立即死在洪荒之中。扶桑救护不及,只能将那孩子的尸首放进地府中,与他父亲的神魂同潜黄泉。
“旧事已过万载,谁知道那孩子身在何方?”我叹息道,“如今也只有先到地府门前,走一步看一步。”
到了地府,自然由我施为。
镜面神连连冷笑:“你与扶桑果然同魂同魄,连蠢钝也是如出一辙。我既然说了我能进去,自然就有找到那个孩子的方法。”
我有些迟疑:“你……你有办法找到他?”
那幼儿死去万余年了,尸骨已然化为灰烬,镜面神到时候如何找他?或者当真能感应到他的所在,却发现他就在地府中呢?
镜面神说:“废话。接下来的步骤你听好照做,不得有丝毫马虎。”
“取你自己的鲜血一滴,云梦龙神龙鳞一片,千年以上的鲤鱼精鱼骨一副,南海鲛人泪珠一颗,以通目狻猊真火炼化,可得一枚’指魂针’。因为那’指魂针’中有你的血,它会指示你找到所有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
“等等,”我打断道,“与我有血缘关系?那孩子又不是我的!”
镜面神不耐烦道:“蠢东西闭嘴!等我说完。”
“泰伯、扶桑这类先天神,血液中蕴含无穷生机,区别于后天修炼的神物。那孽障既然是泰伯遗血,他的血缘与扶桑——此时便是你——是相近的。龙鳞、鱼骨、鲛人泪是天地间三种至阴之物,用来追踪阴魂最为有效。通目狻猊的真火又与那孽障的鬼神之力相契合。有这三重保障,’指魂针’必然能带着你找到那孽障的所在!”
“这也忒麻烦,”我挠头道,“不如我们先去地府?没准这么多年过去,泰伯的禁制有所减弱呢。”
我还是想早日到地府了却这一桩事。毕竟如今扶桑神力已经消弭,我压制不了镜面神,万一夜长梦多,我以后的安排岂不是全盘皆输?
镜面神怒道:“这是唯一方法。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就震碎你的觉海!”
“去去去,”我暗暗叫苦,“你既然喜欢繁琐方法,那咱们就按部就班地走。”
不等镜面神发怒,我赶紧从觉海中退出。
好在椿杪与水族交情深,龙鳞、鱼骨、鲛人泪都好找,通目狻猊又在身边,想必不会耽搁太多时间。到时候’指魂针’也许会直指向地府,那么镜面神就没有其他理由了。
我这么一面想着,一面拍拍笃笃的背脊:
“咱们回云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