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鼓足了勇气出门,但为了照顾外界观感,萧纤纤还是戴上了乳白的细纱遮帽。
三个女孩在车轿里有说有笑,心情都非常好,尤其萧纤纤,就像终于出了笼子的兴奋的小鸟,一个劲儿往车窗外头看。
她看了半天,咦了一声:“奇怪,怎么路上这么多当兵的?”
甄玉笑道:“你不知道?年底赤凤营要换防,有十八万人回京了。”
阮婧也笑道:“她们一直要到年后才拔营吧?我爹这两天忙得里出外进、像个陀螺一样。我问他到底在忙什么,他骂我没脑子,‘十八万驻军就在城外,吃喝拉撒各种事情,难道我们这些朝廷官员可以不管的吗!’想来,光是犒军用的米面粮油,就够兵部那些人忙的了。”
车到了太白醉,掌柜的亲自迎出来,甄玉笑道:“唐掌柜,你别忙,也别大张旗鼓的惹人关注,萧姑娘有我安排呢,你忙你的去。”
唐掌柜是个机灵人,他马上会意,点头笑道:“是,是。小的就不打搅殿下了——高升,你来给公主带路。”
他给甄玉指的是个手长腿长,五官伶俐的小伙计,高升将甄玉他们带到了一楼一个视野很好的角落里,笑道:“这儿人少,又能看见整个一楼的事情。公主您觉得怎么样?”
甄玉含笑道:“挺好的,我们就坐这儿。”
于是马上端来热茶和各种干果凉菜。萧纤纤握着遮帽的边缘,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能摘下来吗?”
甄玉说:“摘吧,没事,这是角落里头,谁会特意往这边看呢?”
萧纤纤摘下细纱遮帽,她长吁了一声:“憋死了,终于能透透气了。”
阮婧打趣道:“以前你也不是没戴过这玩意,怎么突然就不习惯了?”
萧纤纤含笑道:“以前虽然戴,可是想摘就摘,如今摘之前,还得考虑一下,别把路边的人给吓跑了。”
阮婧安慰道:“不用担心,谁敢跑,我就把他揪回来给你赔礼!”
说笑中,甄玉也留了个心眼,开始打量身边的客人们。
太白醉生意一向好,她回甄家后又做了刮骨疗毒式的改革,把原来那个黑心肠、一坛酒兑半升白水的掌柜逼回乡下养老,又把伙计们全部筛了一遍,把爱贪便宜、连炒鳝丝都要伸手偷一根的赶走了,同时,又高价聘请了有实力、特别擅长做下酒菜的厨子。
这么一番整顿,太白醉生意比从前更好了,所以虽然还没到饭点,一楼的散座却已经满了七八成。
令甄玉尤为注意到的是,其中有好几桌,明显是当兵的。而且脸上风尘仆仆的样子,分明是长途跋涉,刚刚回到京城。
多半是赤凤营的人吧?她暗想,都说赤凤营军纪整肃,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坐了好几桌人,但完全听不到大肆呼喝与笑骂,而只有低低的谈笑和说话声,十分低调。
大众的刻板印象里,当兵的喝多了闹事常常会有,但赤凤营显然不在其列。
很显然,礼貌与风度,在这些远道而来的军爷身上,竟然不缺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