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卓远皱眉:“母后,你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皇上问得好!”孙丽华的声音蓦地太高,尖厉刺耳,“皇上你说哀家何出此言?都说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这可是连庄户人家都晓得的道理,但万岁爷却不知!所以今时今日,哀家的儿子竟嫌弃起了哀家!你说哀家还能说什么?哀家如今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求了,不过求自己唯一的儿子能够多来看看哀家,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皇上,但是皇上一出口就是直朝哀家的心窝里面戳!”
成卓远看着孙丽华泪水纵横的脸,即便保养得再好,到底也是近四十的人了,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眼角的细纹,而此时,那眼泪就混着脸上的脂粉肆意滑下。
真是一张沧桑凄楚的脸。
而那里面的沧桑凄楚,他又都心知肚明。
因为了解,所以不忍多看,成卓远扭过头去,沉声道:“朕知道母后心里委屈,但是事关重大,所以有些事情朕现在的确不能说,母后只需记得一句,这世间若只有一个人能够对母后真心相待的话,那人就必定是朕。躏”
成卓远伸手将孙丽华蓬乱的鬓发轻轻理到耳后,然后转身大步走出。
孙丽华看着成卓远渐行渐远的背影,最后终于消失不见,孙丽华一下子瘫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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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云殿。
陈巧云正在暖阁中发呆,自从省亲回宫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比起从前的活泼,现在更多了许多沉默寡言,连纤云殿的宫人整日也都跟着大气儿都不敢喘,耳畔除了从初雪殿传来的一声一声的“叮咚”的修缮宫殿的声音,就再听不到别的了。
成卓远进来的时候,也觉得这院落有些凄凉,除了青石路两侧的一排冬青,其他的花树都是光秃秃的,似乎是陈巧云的授意,院中的落叶倒也未曾打扫,成卓远瞧着不由得蹙了蹙眉,然后就踩着一地的落叶走进了大殿。
“万岁爷怎么忽然来了?”陈巧云披着一张羊绒毯子,忙得从暖阁进了大殿,因为不知道成卓远会来的缘故,陈巧云今日并未如何打扮,不过是一个最简单家常的堕马髻,也未戴任何珠翠首饰,就素素净净地站在成卓远的面前,原本就年纪不大,这时候就显得更加稚嫩了。
话音一落,陈巧云这才发现自己的言语有失,忙得退下小毯子,然后福了福身行礼,恭恭敬敬道:“臣妾见过万岁爷,恭请吾皇圣安。”
成卓远打量着面前的陈巧云,不知怎的,他只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这张脸……
“起来吧。”成卓远缓声道。
“是,多谢万岁爷。”陈巧云平身,小心翼翼地站着,一双眼睛不安地瞄着成卓远长袍的下摆,成卓远今儿怎么来了纤云殿?
“抬起头来。”成卓远沉声道。
“是。”陈巧云有些惊诧,迟疑了一下,然后抬起了头,不安地与成卓远对视一眼,然后忙得又移开了视线,一双手,抓着锦帕,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今天的万岁爷,有些奇怪呢,从前从不在自己身上浪费一星半点儿的功夫,如今倒亲自来了一趟纤云殿。
陈巧云的心七上八下的悬着,不由得又想起了前几日省亲时候陈九儒提点过的让自己抓住时机承恩的话,一时间更是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成卓远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陈巧云,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陈巧云的眉眼上。
陈巧云的眉眼……
与母后有六七分的相像呢。
记得陈巧云刚入宫的时候,孙丽华还曾经感慨过,说云儿与自己有些相像,所以看着云儿就当是看见了自己的沐儿,也因此才起了留陈巧云在宫中侍候的心思。
成卓远的心不由得有些沉。
目光朝上缓缓移动,落在了堕马髻上。
这堕马髻……
他在清园见过。
那个叫林月清颜的女人,眉眼如画,一袭凤袍,就躺在那张寒玉床上,他记得清楚,那女人就是梳得这堕马髻。
这么一想,成卓远心头又是一条,陈巧云与林月清颜还真是有些相像,尤其是眉眼。
所以……
陈巧云与自己的眉眼也是十分相像的。
只是,怎么从前他就没有发现?
是了,从前父皇不是最喜欢沐儿的吗?沐儿刚刚诞下,父皇就忙得赐了沐儿“思颜”的封号,不但如此,父皇不是一下朝就要回宫抱一抱沐儿的吗?
曾经,他还为此深深地厌恶、嫉妒尚在襁褓中的沐儿。
为什么他们兄妹的眉眼如此相像,但是父皇却偏生只宠爱沐儿一个,却对自己始终不冷不热。
“云儿,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你的母亲呢?”成卓远感觉自己的眼皮在跳,声音也有些发抖,成卓远忙得转身坐了下,抿了抿唇,对陈巧云道,“你也坐吧,别总是杵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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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是,臣妾遵命,”陈巧云坐在成卓远的对面,盯着成卓远手上的扳指,然后轻声道,“启禀万岁爷,臣妾的母亲,早在十四年前就过世了,因为知道的不多,所以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
成卓远眉毛一挑:“哦?这倒奇了,云儿今年不就刚好十四岁吗?”
“正是如此,”陈巧云咬了咬唇,顿了顿,又沉声道,“当年,臣妾母亲是为了诞下臣妾才丧命的,臣妾听说,当时因为胎位不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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