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起身离席,一下子跪在了成卓远面前,然后重重地叩了三季头。
成卓远吓了一跳,正要上去扶秦律起来,但是却听秦律道:“请万岁爷降罪!罪臣无能,竟一直没有察觉皇贵妃身子有异,请万岁爷降罪!”
成卓远的手一僵,半晌才硬生生放下了手,深吸了口气,这才沉声道:“仔细说。”
秦律道:“是,微臣遵命,自上一次,微臣连夜进宫给皇贵妃安胎之时,微臣就察觉到皇贵妃身子有些不大对,就像禀明万岁爷,但当时因为太后过来,且当时微臣又要亲手给皇贵妃准备汤药,所以就不便说,后来微臣竟然给忘了,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今儿微臣进宫给皇贵妃请脉,微臣这才猛然想起,虽然此次皇贵妃身子无虞,但是有些事儿微臣却一定要禀
告万岁爷。”
秦律打量了一番成卓远,额头早渗出汗,秦律哪儿敢伸手去擦?忙得又道:“启禀万岁爷,微臣以为,皇贵妃曾经小产过。”
果不其然,成卓远的脸蓦地都惨白了。
半晌,成卓远捏着拳,咬着牙道:“可是去年春闱之时?”
秦律一怔,心中算了算,然后点头道:“算着时间正是春闱之时,只是去年那个时候一直是由孙太医负责给皇贵妃请脉的,当时孙太医是禀报过皇贵妃身子抱恙的,但是却只字未提皇贵妃有孕之事,微臣也是到了今日才确定的,不想万岁爷却早就知道。”
成卓远苦涩道:“秦太医,朕若说不知道,你信吗?”
秦律又是一怔,随即垂下头,不再多言。
慕容微雪入宫以来,都是专房之宠,成卓远更是日日出入初雪殿,即便有时候忙到深夜,慕容微雪熬不住先睡了,成卓远夜半三更也会悄默声爬上慕容微雪的床,唯一一次的分开就是春闱受伤之后。
成卓远记得,那一次他因为疗伤许久没见慕容微雪,慕容微雪为此还冷脸了许久,后来还是他死皮赖脸才哄得慕容微雪重开笑颜。
就是那段时间。
只有那段时间。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和慕容微雪早就有了孩子,如果那个孩子还健在的话,现在养心殿里怕又是一番景象了,孩子的哭声,微雪的哄孩子的声音,宫人们忙进忙出的声音,还有他的合不拢嘴的笑声。
这应该是他做父皇的第一个新年。
他应该在漫天烟火中,跟奶娃娃叽里咕噜什么是红什么是黄。
他应该抱着奶娃娃到处疯,从御花园到太液池,从养心殿到太庙。
……
成卓远死死咬着牙,生怕自己随时都会尖叫出声,半晌,成卓远才道:“那位孙太医呢?”
秦律看了一眼成卓远,顿了顿,才小声道:“启禀万岁爷,孙太医当时就被太后赐死了。”
太后。
……
成卓远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似的,他喘息不过来,也看不见光亮,除了秦律一张一合的嘴,他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当时微臣觉得蹊跷,孙太医自入宫以来,就一直老实本分,并无任何过错,所以才被选作初雪殿诊脉的太医,不知为何,太后却连夜赐死了孙太医,微臣当时忙着给万岁爷疗伤,也是到了第二日才得到消息的,”秦律接着说,“后来微臣听闻皇贵妃身子抱恙偶然风寒,太后迁怒于上那太医,这才赐死了孙太医,本来是要亲自过去诊治才放心的,但是太后却命微臣寸步不离地养心殿等候万岁爷清醒过来,微臣还随口问一句要派哪一位太医去初雪殿,却听太后道,已经让周太医过去了,微臣当时还觉得很是奇怪,周太医一直是只给太后诊脉的,从来不过问其他主子的身子,但是太后却让周太医给皇贵妃医病。”
成卓远的脸已经难堪倒不行了。
去年春闱受伤,醒来之后,孙丽华来养心殿跟他闲话家常,随口说了句周太医进宫也都大半辈子了,如今人老了,也该出宫享享福了,当时还是自己亲口下令,赐周太医白银五百两,回乡养老的。
如今想来,成卓远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个大耳光。
“皇贵妃……可知道此事?”半晌,成卓远沉声问道。
【早安~~礼拜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