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真是生怕她下车就倒地:“要是找不着你又要窃取李涛的梦线到他梦里去?得了吧,我说你也是,急什么——生死簿上写着褚夏三年后死,还有那么久呢。你总要为自己好好考虑,钱还没存够,你要是过劳死了,投的胎指定不如意。”
“死”这个字被同时按在褚夏和自己的身上,让江荷眉心猛烈地跳动了几下,心里猛然被沉甸甸地塞了几块大石头,异常的沉重。她手搭在车门把手上,没回头着说:“我是在为自己考虑。”
站在小区的大路上,江荷抬头看,七楼的灯光大亮,白曼桢倒车的声音传到耳畔,二者相加让她恍惚间也有了一种感觉——我也是有家室的人。
当然,理想说不上丰满,现实却一定骨感。
今天褚夏没通告,十一点了还没睡,江荷以为她是在等自己。
在玄关处脱马丁靴的时候,江荷故意咳嗽了几声,没能如愿以偿地引来对自己嘘寒问暖的褚夏,她心里刚燃起几分失落,手上的动作紧跟着加快,两三下把左右两只靴子都脱了。
褚夏一定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她经常这样,看剧本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那么大个人了从来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往客厅走,在越发笃定褚夏睡着的情况下,江荷的脚步落得很轻。
电视里的人声随着她走近而愈渐清晰,是个外国女人操着口非通用语言,说话伴有停顿,时不时地夹带细高跟绕着圈踩在地板上被密闭空间无限放大的“哒哒”声。即便言语不通,江荷也能听出,这个外国女人语气冰冷而高高在上,命令的意味十足。
江荷走着走着,大概是听得入了神,脚步声竟然和电视里的细高跟重了音,一下一下的踩在节拍上,像是没有来由的天赋异禀。
沙发上果真躺着一人一猫,睡得死沉死沉的,连电视里那猎猎生风的长鞭连甩的声音都充耳不闻。
褚夏左手抱着睡觉不十分老实的白獏獏往里护,右手攥着一个小本子,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势卡在沙发角落,本子是硬壳的,咯起人来肯定生疼。
江荷走近几步,无意中踢开了掉落在地的黑色碳素笔。她矮下腰身,一只手握住褚夏的右手手腕,一只手捏住小本子的一角,轻轻的将它从褚夏的手中抽了出来。
保持了许久的姿势忽然被人扭正,哪怕其实归于更舒服的睡姿,褚夏在睡梦中还是嘟着粉嫩的嘴唇咕哝了几句。她翻了个身,轻微的位移正好把被她喂得日渐走向月半体型的白獏獏往外推——
江荷适时捧起双手把白獏獏接住,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白獏獏绝对不能让人忽视的体重增长幅度。
白獏獏恰好摔醒了,窝在江荷的手掌心里慵懒地睁开一双宝蓝色的猫眼睛,见主人正和它大眼瞪小眼,更慵懒地在她掌心里翻了个身,用雪白雪白的猫屁股冲着她的脸,再次入睡。
江荷对这摊成一张白饼的小东西是有气也撒不出来,将它送到垫了毛毯子的猫窝里,还给它捋了捋柔软的毛发,嘴里却在嘀咕:“不准再吃这么多了知不知道?再胖下去,你哪还钻得进别人梦里?她许你吃的也不行,她就惯着你吧她。”
白獏獏半睡半醒地听着,心里认定难得唠叨的江荷是在吃醋——不就是被她抱着睡吗,你当初发烧生病被她抱着睡的时候不是还挺嫌弃挺不自在的?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江荷走回客厅的时候,电视里换了幅画面,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频频向荧幕侧目。
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双眼被黑布蒙着,跪在地上仰起了头,另一个皮衣皮裤的女人手执长鞭绕着她踱步,绕了几圈止步在她的身侧,长鞭轻轻一甩,擦过她的胸前,年轻姑娘狠狠地战栗。女人把黑布摘下,年轻姑娘的脸上赫然铺开了欲求不满的表情,从喉咙深处荡漾开诱人深入的婉转呻/吟……
呻/吟声传到江荷的耳畔,让她想起了前几天,她给褚夏揉肿大的脚踝时,褚夏咬牙忍痛,也耐不住会从牙缝里挤出隐忍而轻微的呻/吟声。
江荷的心里忽然涌来一股冲动,一阵猛似一阵,比此时此刻电视里愈演愈烈的调/教情景还迅猛万分。
她望向睡在沙发上的褚夏,鬼使神差地迈开步伐。
褚夏面对沙发背,侧躺着,露出半张脸和一截雪白可爱的耳垂。
她紧闭着眼睛,什么也不会知道。
她睡得深沉,什么也不会知晓。
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只当是把初吻要回来好了。
江荷的目光缓缓落在褚夏的眼睛上,目光的力度轻缓而温柔,像是生怕轻轻的一个凝视也能将她吵醒。
暖黄灯光底下的褚夏,睡容恬淡而平和,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意,那微弯的弧度生出犹如漩涡暗流般可怕的吸引力,让江荷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