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林芷娴将大部份心思都放在了琴棋书画上面,却因为靠在林老夫人身上而敏锐地察觉到了由林老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虽心有不解,依然抬起头,一脸关切地唤道:“祖母?”
林老夫人嘴角坚难地扯出一抹浅笑,轻拍林芷娴的胳膊,又看了看林依云和林蕊燕两人,道:“娴儿,云儿,燕儿,你们已满十岁,有些事情也该明白了。”
顿了顿,林老夫人又道:“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人帮忙,可上半年女子书院的招生时间已过,按例,每个三品以上大员家眷均有一个插班的名额。原来我想让娴儿去插班就读,但后面一想,娴儿你虽是嫡女,但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卿,不像珊儿的父亲是候爷,若你一人中途插班,不仅影响不好,且极易因为身份的缘故而被人欺负,而云儿和燕儿也都一样,故我就想着,不若下半年你们三人一同入女子书院念书,也不虑有人欺负。”
林芷娴强压下心里涌出来的失望和遗憾等情绪,却因为不知何时生出的那丝期翼而忍不住问道:“祖母,不能再想想法子吗?”虽之前林芷娴因为岁数的缘故足不出户,可孙氏在她满十岁之前就到处打听女子书院的事情了,在前次得知林老夫人的话语时,为了避免林芷娴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激怒林老夫人,从而令她进入书院念书的名额由指尖溜走,故孙氏详细地跟林芷娴分析了一通。
按理来说,眼下,林芷娴不应该问出这样的话,但不知为何,她就是问出来了。话落,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林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更冷了,只能低垂着头,绞尽脑汁解释道:“祖母,娴儿听几个朋友提及,表面看来,女子书院上半年和下半年两次招生的要求和待遇相差无几,可实际上那些夫子只对上半年进入女子书院念书的贵女多加关照,且上半年只招三十人,下半年则不限制人数……”
后面的话,林芷娴不需细说,在场的人又有谁不明白?
林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生出来的烦燥恼怒等情绪,道:“娴儿,这并不是定论。远的不说,就拿文相孙女文心雅来说吧,她也是下半年才入女子书院念书的。可你们瞧瞧,她不仅得了女子书院众多夫子的夸赞,也是同届入学的贵女中最耀眼的,每年的六艺考试都拿头名,还连续三年斩获百花宴魁首,如今可谓是名扬大梁,谁人提了不翘起大拇指夸赞一句!”
“你们是我定国公府的好儿女,有才有貌,心性皆佳,只可惜你们比文心雅小了三岁,否则,说不定你们早就越过了文心雅,成为我定国公府的骄傲,所以,这世间事在人为,万万不可妄为菲薄。”
林芷娴抿了抿唇,压下心里生出来的恼怒等情绪,嘴角扯出一抹笑容:“祖母,我明白了,我定当努力,不会给你丢脸!”
林蕊燕转了转眼珠,也跟着附和道。
见状,林依云心里暗恨,她知道这局又输了,没想到她那般挑拨林芷娴,好不容易才让林芷娴打头问出了女子书院的事情,可未想林芷娴不仅没有按照她有意无意劝说的话来说,反而还自成一套理念,更是轻而易举地就被林老夫人说服了!
真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林依云心里暗恼,低垂的眼眸里掠过一抹阴冷。依她得到的消息来看,林老夫人之所以无法将她们三人全部送入女子书院这件事情绝对和林芷珊有关,或者是因为林芷珊没有收回那四十八台嫁妆,所以才让文老夫人想法子说动女子书院的现任院长而将她们拒之门外。
离下半年九月份的女子书院入学测试还有四个多月,这四个多月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更何况,她现在也知道了女子书院招生对嫡女考校的知识比较少,可庶女就考校得比较多,而且庶女交的学费也非常昂贵。再加上大部份人都是三月份入学,她们九月入学,也算是插班进去,又如何不会被人欺负?老夫人不过是因为苏姨娘的事情推卸而已,不愿意付出那么多银子,也不愿意找人帮忙,更不愿意求到文老夫人那儿去……
回了揽翠阁后,林依云在房间里思索了许久,依然不明白林芷珊为何会突然有了这般大的改变不说,就连做事的效率也比一般的古人提高了许多,令她防不胜防的同时,也一连再地打断了她的出名计策!
可恨,可恨!!
忍字头上一把刀,何时才能不再继续做“龟”?
林依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膛里那些翻腾不息的情绪,嘴角也跟着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施施然地行到门口,轻声道:“侍琴,挑几份大姐会喜欢的礼物,再去准备几根荆条,明日我要跟大姐去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