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后,便站了起来,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张望了一番,然后放下了帘子,自言自语的道:“堵城这个样子,只怕一时半会儿很难过去。赵四!”
“公子,有何吩咐?”负责驾车的衙役从外面把头探了进来,问道。
桓温道:“你把马车赶回县衙吧,我和宋五他们骑马到渡口,由他们护送我们去建康。”
“可是公子,县令大人吩咐过……”
“没什么可是的,照我说的去做,不然的话,就算我们在这里等上一两天也休想到达渡口。”桓温斩钉截铁的说道。
话音一落,桓温便对高飞说道:“我们出去骑马,骑马可以从官道两边去渡口。”
说完这句话,桓温将手中的孙子兵法直接塞进了他的行李里面,弯下腰便跳下了马车,唤来了一名衙役,他则和那名衙役同骑一匹马。
高飞对桓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只有八岁的家伙,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干脆利落,绝不拖拉。
既然桓温都愿意舍弃马车改乘马匹,他自然也不会那么娇气,他也下了马车,早有一名骑着马匹的衙役等候在那里,伸手便将他给拉到上了马背上去,一提缰绳,就要离开。
“我的包!”高飞急忙喊道。
“交给我好了!”在他们身后的另外一名骑马的衙役跳下了马背,从马车里面拿出了高飞的背包,直接背在了背上,这才翻身上马。
“走吧!去渡口!”桓温见人都齐了,便喊道。
一行五人,骑着三匹马,先是冲破了人群,然后走在官道两边被积雪覆盖的田地里,一路向乌江渡口而去。
十字路口距离乌江渡口还有十几里的路,高飞骑着马背上,看着前往渡口的官道上都挤满了人,这些都是难民,从附近各县逃命过来的,其中既有北方的难民,也有附近各县忍受不了压迫而逃生的新难民,新旧难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龙,艰难的向着渡口行进。
高飞等人很快便抵达了渡口,渡口由军人负责把手,入口处在军人的整顿下,排起了五条长长的队形,卡口处的军人们正在一个挨着一个的接收着乘渡船所需要的资金,没有钱的,可以用值钱的东西来代替,一无所有的即使排队轮到你了,也会被军人赶出队伍,不准他进入渡口。
高飞看到这样的一幕,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同时也会为后面的难民担心,他们千辛万苦才来到这个地方,却不想还要交钱才能渡江。那些衣衫蓝缕的难民,只怕即使走到这里,也会望江兴叹吧。
世道如此,高飞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转念一想,这里是乌江渡,那么在这里当兵的不应该就是乌江的兵吗,于是,高飞便扭头问桓温道:“桓公子,乌江渡口应该还在乌江县境内吧?”
桓温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乌江渡口虽然仍然在乌江县境内,可是渡口的管辖却不属于乌江,而属于巡江的军队。否则的话,这些当兵的怎么敢在家父的眼皮子底下收取渡江的费用!”
乌江渡口的岸边停靠着数十只小船,负责往来运载岸边的人到停在江心的大船上,由于岸边江水较浅,大船不易靠的太近,怕搁浅在岸边了。
停在江心的有三艘大船,一字型的排开,每条船都能载五百人,每天往返于乌江渡和建康之间,每天两趟,可每天运送三千人到建康。而守在这里的军队,每人索要渡江的费用是二十个大钱,每天就有六万大钱的收入,实在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话不多说,桓温等人骑马抵达了渡口的入口处,没有进行排队,直接走到最前面,其中一个衙役向着一名守卫在这里的士兵递过去了一个官碟,那名士兵勘验了一番之后,便直接放行了,没有收一个钱,但是眼神中却透露出诸多哀怨。
等过了卡口,高飞便问道:“我们不要钱吗?”
“我们有通关用的官碟,就算他们想收,也不敢收!”衙役说道。
“别问那么多了,上船吧,再过一会儿人就该满了,该开船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趟,赶不上的话,就要等明天早上了。”桓温道。
一行人纷纷下了马,在一名军人的引领下登上了岸边的小船,然后再由小船负责运送到江心,转乘大船,连带马匹都一并上了船。
又等了一会儿,停在江心的大船全部上满了人,高飞注意到岸上的卡口便不再让人进入了,直接封着了。
船开始动了,慢慢的驶离了乌江渡口,沿着长江,顺流而下,一路向建康方向而去。高飞站在船上,眺望着岸边那长长的人龙,心里总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滋味。
高飞现在就像是一粒漂流在大江之中的沙子,只能随波逐流,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但是他却在心里暗暗发下了誓言:“总有一天,我要改变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