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估计是上面有人忽然注意到了《三毛流浪记》的存在,连当局的喉舌《中央日报》都公然发文批评《三毛流浪记》“内容太过悲惨凄厉,不符现实。”
陆秀当然知道历史上的张乐平先生创作《三毛流浪记》时遇到的各种阻挠,要不是仗着有杜雪怀在身后撑腰,打死她也不敢使用子不语这个笔名。开始她故意规避了一些太过敏感的内容,后来看看风平浪静,胆子也就一天天大了起来。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赡养人类》也成了众矢之的。对方既然连《三毛流浪记》都无法接受,那么当然不可能接受得了左翼倾向更加明显的《赡养人类》。
如果说对《三毛流浪记》的攻击还因为顾虑到读者的喜爱而有所收敛,那么对《赡养人类》的攻击就显得肆无忌惮得多了。
对方纠集起了一批对子不语这个笔名满怀恶意的文人开始在各大报纸上轮番发表各种攻击文章。自从陆秀无意中在报纸上发现第一篇攻击文章开始,以后的一段时间,竟然每天都有人对她喊打喊杀。
曲解文意,人身攻击,意识形态之争……一篇《赡养人类》竟引得各路牛鬼蛇神你方唱罢我登场,其热闹程度简直让陆秀叹为观止。感谢各位神助攻的不懈努力,陆秀发现自己又莫名其妙上了各大报纸的头条,原本被刊登在《小说月刊》并不算太起眼的位置的《赡养人类》也成了沪上读者争相传阅的流行小说。
看过小说之后,不少进步青年纷纷惊为天人,竟然主动担当起了子不语亲卫队的重任。一粉顶十黑,陆秀哭笑不得地发现,原本已经有了偃旗息鼓之势的攻击在她粉丝们的推波助澜下,竟然变得越发的猛烈了起来。
之后的那段时间,各大报纸的版面简直成了《赡养人类》粉黑之间的攻防战,双方掐得你死我活,恨不得直接将对方人道毁灭。反而是陆秀这个始作俑者淡定得令粉黑都有些难以置信,只是轻飘飘发了一篇版权归原作者cixinliu的免责声明,便再也不管舆论是如何的烽烟四起了。
得知陆秀收了那么多恐吓信,杜雪怀顿时紧张了起来,不仅给她派了一整队保镖,甚至还通过他在当局的关系,试图化解这个恼人的“小误会”。陆秀充分相信他的手腕跟能力,于是,继续放心地我行我素。
她这边有恃无恐,《小说月刊》那边却忍不住开始为她提心吊胆。周广平甚至还特意找上门来,跟她推心置腹地聊了聊。
“原作者是cixinliu,我只是个小小的译者。”陆秀继续咬定之前的说辞不放。
“真的吗?你真以为所有人都是傻瓜?”可惜,却被周广平无情地拆穿了,“我觉得奇怪,就把你的那些文章寄给了一个美国那边的朋友。才发现那边根本没人写过那样的文章。不仅没有文章,连你说的刊物都不存在。”
陆秀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有这个闲工夫去查证,顿时冷汗淋漓。
见她一脸紧张,周广平语重心长地道:“这样的障眼法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只要有心人稍稍查证,便会露出马脚。”
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啊?”陆秀有些茫然。
周广平微微一笑,将一张汇票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看到上面的数额,陆秀皱了皱眉,她可不记得自己最近有给《小说月刊》供过稿。
“你的稿费!上面可不是法币,是美金!”周广平笑着解释,“我的那个朋友把文章给美国的一个编辑看,人家一眼就惊为天人,死活要发表。我的那个朋友没办法,只能先斩后奏了。”
“啊?”这个结果真是太出乎陆秀的预料了。
周广平笑容满面:“你放心,是用你编出来的名字发表的。这下子,你的那些小说就真成了译作了。只是这天底下哪有译作比原作先发表的道理?”
“哦,对了!新上任的□□长是个激进派,目前当局正在大肆搜捕左翼作家,据可靠消息,你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最近你还是小心点为妙。”
陆秀意识到周大神真的把自己当成了看重的后辈,顿时受宠若惊,慌忙连声道谢。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的那些小说吧!我可不想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那样的佳作。我不管你是译作也好,原作也罢,我只知道一篇好文章,能够起到唤醒愚昧,启迪民智的作用。在我看来,你的每一篇文章都是振聋发聩的佳作。”
周广平离开前,拍着陆秀的肩膀勉励了一番。陆秀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越来越不后悔自己甘当文抄公的卑劣行径。其它那几篇文章她不清楚,但《三毛流浪记》的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这段时间,她除了收恐吓信收到手软,收热心读者寄来的物资也收得手软。甚至还有家境并不富裕的小孩子拿出自己的衣服鞋子,用歪歪扭扭的笔迹写着送给三毛。逼得陆秀不得已又多雇了几个助手替自己拆信,顺便寄感谢信。至于那些物质,当然是统一送去流浪儿童收容所。
随着《三毛流浪记》的影响力渐渐开始遍布全国,不少地区甚至有人过来试图加入妇联,在当地建立起流浪儿童收容所的分部。妇联的姐妹们自然求之不得,这段时间除了照顾孩子们,就是在培训分部的成员。
陆秀曾经以会长的身份去见过大家,新成员们那闪闪发光的坚定眼神令她想到了一个著名的句子“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大家的力量虽微弱,但却的确在一点一点改变着这个世界。或许这点微不足道的微光有一天会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契机。
身为一个已经成功引起了无数蝴蝶效应的穿越者,陆秀对此充满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