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他了?”
“没有!”我断然否决。
“那就是罗德利克·葛雷乔伊,他每次看你时眼神都亮亮的。”他那是恨我,丫头,你不明白。
“他看啥都没用,这位罗德利克·葛雷乔伊‘王子’没戏了,会被要求在斩首和披上黑衣之间二选一。”
“哦!守夜人也是要发誓的,其实他也挺帅的,真可惜。”凯瑞琳·斯莫伍德感叹。
“你有未婚夫了,坏丫头,怎么浪起来啦?”我这话让凯瑞琳想打我,这个弱弱的小姑娘。我们闹了好一会儿,她掐我,我回掐她,我挠她痒痒,她体力没我好,最终求饶。
“呼…你说,莱雅,他会活下来吗?”她喘息着继续话题。
我自然是记得罗德利克跟我说过的话的,不过他好像又想要寻死?我理解不了那个人,大概他是觉得喝毒酒好歹沾了点水的光,可以蹭一点淹神的荣耀吧。
“他可能不会选择去死,恐怕肯定不会。那么就是去绝境长城,为王国戍守边疆,穿黑衣的守夜人要发誓言,不能继承任何封地,也不能娶妻生子,”我无情地说道:“要是死了更好,总之看起来,铁群岛的统治者,那个巴隆·葛雷乔伊,以后将再无成年的继承人,铁群岛此后将任人摆布,无法再荣耀淹神啦。”
“太惨了,”这怜悯毫无价值,凯瑞琳·斯莫伍德是河间地人的一员,河间地数百年来与铁群岛仇深似海,“听说他们家的幼子,席恩·葛雷乔伊,被安排去了北境的史塔克家,当养子。”
“养子?是人质。”
“不会吧,”凯瑞琳心惊胆战地说,“我听说艾德·史塔克大人挺好的呀,肯定不会杀他的。”
“约定就是约定,律法就是律法,人质的头上就是会有把剑,巴隆要是不答应,也可以选择自焚,那么以后就再没有葛雷乔伊这个家族了。”我轻松地说。
“不过,话说回来,凯瑞琳,我信仰旧神,我就一直觉得,七神的那些誓言都非常可怕,动不动就逼着人远离凡俗,不封地,不娶妻,不生子。”我没理想要张口的她,继续掰着指头数道:
“守夜人、学士、修士修女、御林铁卫,被逼着发誓为事业献出一生的人哪,可真是不少。”
“守夜人好像很早就要宣誓了,”凯瑞琳严肃地点我的额头(“哎哟!”),“还有,不准对新旧诸神不敬!”
我抓住她的手指,“好好好!我以诸神的名义欺负你!”
“呀,救命!”这小妮子,明明软软的,居然敢反抗!?
至于誓言?别傻了,男人说话就是在放屁,而女人天生就会说谎。我相信,发誓的那些人真正能做到的恐怕没几个。
御林铁卫带着囚犯罗德利克·葛雷乔伊离开,还捎带上了另外一个人,威尔,在梅利斯特的林子里偷猎,被抓住了,大型的野兽可不准平民猎杀来着。他们将被送给到南方征兵的守夜人。
一个月后,关于这场战争的其他信息才传到了海疆城。
听说一名叫索罗斯的红袍僧,第一个登上了派克城的城墙,派克城是葛雷乔伊最后的城堡。这名红袍僧来自东方的密尔,他手擎燃火之剑,所向无敌。劳勃国王因此恩准他在维斯特洛传播拉赫洛的教义,允许供奉光之王的神殿,当然,规模小得很。
“拉赫洛,我没听说过这个神。”瓦妲·佛雷好奇地翻着学士的藏书,这次的作业就是关于这位光之王的,“你听听,光之王永恒的敌人,是远古异神。”
“远古异神?”我从书本里抬头,“古不就是旧,哎哟我的诸神耶,我们在海这边,他们在海的那头,旧神他们老人家怎么惹这位光老爷了?”
“跨个海多容易,具体他老人家为啥要来,大概是因为旧神是树吧,而光之王是火,你知道,烧火需要用柴。”
“树也要遭恨?这没天理了,树木多好,要是多恩种满了树就不会是沙漠了。”
“好主意,而且我听说多恩多俊男呀。”瓦妲眼睛闪闪发亮。
“哟嚯,你喜欢上啦?”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试试,风度翩翩,身材好,到时候我带上你!”
“不要!你到时候和俊男互相骑大马得了,我就在一边种树,还可以替你们遮掩把风呢。”
“大马,不就是亨得利,那不是你的吗?你忍心?”
我要扒光这个乱说话的丫头,说做就做,于是我扑了上去,她再讨饶也没用!反正是我们几个的舍间,没有男的会来。
听说为了庆祝巴隆·葛雷乔伊战败,劳勃国王又一次召开了比武大会。来自北境熊岛莫尔蒙家族的乔拉·莫尔蒙获得了冠军,他将爱与美的皇后桂冠授予了琳妮丝·海塔尔,在观赛的千万人面前求婚。
熊岛贫苦,海风凌厉,冬日难捱,而海塔尔家族位于南方,青草绿树,更坐拥旧镇,富可敌国。这可真是穷小子追上富家女的故事,他们好像还真结了婚。
“如果我有机会参加比武大会的话,莱雅,我一定会把爱与美的皇后桂冠给你的,因为别人不会给你。”亨得利臭屁地拿出了施舍的语气,让我极为火大。
“用不着!我会痛扁所有人,最后把你封为当届的爱与美之后!”
“哈?那我是不是得穿小裙子,就像你一样?扭扭捏捏的。“
“这什么脑袋,除了戴花环外你还能用来干啥,看招!”我调门抬高,亨得利·布雷肯被我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些都是传言,而和我比较有关系的是海疆城军队的回归。赫尔·佛花爵士获得了一片土地,但是他依然是海疆城的教头,因此我和亨得利·布雷肯被他检查了一番武器技艺,最后的几个月都被狠狠训练。
时间就这样进入了伊耿历291年,埃菲娅·凡斯夫人自铁民攻城之事以后一直卧床不起,在今年年初撒手人寰,我们在圣堂为她守夜七天,看着静默修女清除了她的内脏和血液,以盐和香草填充。
可是时值夏天,不知原因地她开始慢慢衰变。她开始时衣着整洁干净,皮肤苍白,然后她慢慢发出异味,连香料和鲜花都遮盖不住。
我曾听人言说,埃菲娅·凡斯夫人年轻时风华姿丽,明眸善睐,乃是远近闻名的娇羞美人,骑士们为她送来女泉镇的水,美人集的宝石,千面屿的枝叶,神眼湖的天鹅,向高尚之心的鬼魂祈求她的垂青。
她选择了最强壮英俊的杰森·梅利斯特大人,吟游诗人唱过他们的故事,杰森·梅利斯特为了她走遍了河间的每一个角落,手拂秀发,他们在欢呼声中拥吻。
这没什么意义,如今杰森·梅利斯特大人嘴上从不苛责叱骂,可身为侍女的我看得清清楚楚,这不是什么相濡以沫,一切都是因为两个人早已无话可说。中年男人的爱情和中年男人的功名利禄比算不上什么,他甚至可以为了一场决斗而把妻子忘在脑后。
在为这一位母亲守灵的夜里,我似乎看到了妈妈的眼睛,我突然有些恐慌和空虚。
女人的人生是如此可怕,再娇嫩的美人,再烂漫的爱情,到头来和我凄凉的妈妈也没什么不同。我闭上眼睛,继续守候永眠的埃菲娅·凡斯。
每一天都有一名静默修女唱诗,而我们三个贵族侍女,则被要求抽签吟唱七神的歌,来为逝者祈祷。瓦妲·佛雷抽到了少女和老妪,凯瑞琳·斯莫伍德抽到了圣母、战士和铁匠,我抽到了天父和陌客,这是一神的七面,乃是七神的七个形态。
在第一天,我颂唱天父的公正,祈求逝者于此生的一切得到审判,尔后安息。到第七天,我低吟陌客,世上唯一的神迹,就是死亡,孤身的旅者引领亡人走向未知之路。我嗓子都哑了,海疆城的大人们为了听童稚之音真是把我折磨得够惨。
至于凯瑞琳·斯莫伍德?她可抽到了三位神,愿他们三位老人家保佑她吧,我爱莫能助,多喝水,亲爱的凯瑞琳。
得益于前世天朝对信仰的宽松,我这本来信旧神呢,给七神唱歌时,我都没抱怨什么。
总之,海疆城已无女眷,梅利斯特家族没什么留着我的理由,这代表着我的贵族侍女生活即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