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顺手操起靠在墙边一把笤帚,怒气冲冲向后院走去。黑三儿见了,赶紧跟在大娘身后。
林月不解的看看老爷子,老爷子也正瞪眼看她,林月见大娘走进后院了,不知道大娘要干什么,赶紧也跟在黑三儿身后进了后院。
大娘一脚踹开前后院中间那道圆门,气急败坏冲进后院,径直来到甘露比丘尼住的房门前,大喝一声,秃驴,出来!
甘露比丘尼正在屋里打坐念经,突然听见这种气壮山河的怒喝,赶紧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见大娘站在门外,手握笤帚,满脸怒气,甘露赶紧向大娘双手合十,阿弥....还没念到陀佛,大娘就用笤帚指着甘露,气急败坏大喊着,滚!你给我滚出去!
甘露满脸惊恐,不知所措,再次双手合十,说一声阿弥陀佛。
大娘不管阿弥不阿弥,陀佛不陀佛,举起手里的笤帚就向甘露劈头打去。林月眼疾手快,冲到大娘面前意图挡住大娘的笤帚,大娘对林月正没有发泄由头,顺势就将笤帚重重打在林月身上,大娘用力很猛,笤帚很硬,打在林月身上很痛,林月脱口喊了一声“哎哟”!
蒋玉娘一见,不敢去夺大娘手里的笤帚,她只能噗通一声跪下,紧紧抱住大娘一条腿,苦苦哀求大娘不要打。
突发事件惊动了大黄,大黄原本见到林月回来,正摇着尾巴表示欢迎,林月猝不及防被打,连大黄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林月叫了一声“哎哟”,大黄才醒悟过来,它的职责就是保护林月的,哪里容许有人欺负主子,林月的一声“哎哟”,就是对大黄发出的出击令,蒋玉娘不敢夺大娘的笤帚,但大黄敢,因为大黄不是人,是条狗,狗的感情没有人那么复杂。
大黄一口咬住大娘手握笤帚的那只衣袖,两眼发出逼人的凶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言下之意,你要胆敢再动手,小心我咬断你的手!
蒋玉娘的哀求对大娘没有用,但大黄的凶狠却使大娘心有余悸,不是因为人与狗无法正常交流,而是大黄对林月的忠诚是路人皆知的,真诚赤裸裸不掺任何杂质,再说,大黄是御赐的“狗坚强”,倘若大娘被“狗坚强”咬一口,一定是大黄见义勇为。
大娘熊熊燃烧的怒火一下就被大黄扑灭了。大娘愣了一下,赶快丢下手里的笤帚,也不敢再大喊大叫。
大黄见大娘丢了笤帚,这才松开狗嘴,喉咙里仍然发着低吼,眼睛仍然警惕的盯着大娘的举动。
大娘只好压低嗓门,恨恨的对甘露说,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被广济寺赶出山门的秃驴!他们说你是寺院的灾星,灾星无论到哪里都是祸害!你是为什么出家的?“父母生下你来,皆因你命犯华盖,妨爷克娘,或是不招姊妹,才把你舍断了出家”。
林月听着这话,自觉耳熟,忽然想起,这是姓孙的猴子骂和尚的一句名言,没想到从大娘嘴里崩了出来。大娘说的他们是谁?林月立马想到刚才进门看见的两个和尚,那两个和尚必定是大娘嘴里的他们。
林月捂着被大娘打伤的腰,只听大娘压低嗓门继续喝问甘露,谁让你住到曹家来的,赶紧滚!滚得远远的。
甘露脸色煞白,林月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却用挑衅的眼光看向大娘,说是我让她住进来的。
大娘愣了一下,正待发作,突然听见大黄发出警告低吼声,大娘赶紧压低嗓门,咬牙说,叫她快走!
林月不紧不慢回应大娘,她是我师父,我为什么要她走?
这次是大娘懵逼了,她疑惑的看着林月问,她是你师父?你拜尼姑为师?难道你要去当尼姑?
林月顺着大娘的问话回答,是的,我要去当尼姑!那又怎样?
大娘被吓住了,看林月说话的神情,不像是说谎,曹家儿媳要当尼姑?二状元的娘子要当尼姑!这件事太惊悚!
大娘咬牙,压低嗓门怒喝一声,你敢!林月说,我命犯华盖,专门克大娘,舍破红尘,自愿出家,有什么敢不敢的。
大娘没法与林月交流,再看向甘露,说你快走,再不走我就报官。说完转身就走。
大娘转身要走,黑三儿也跟着要走,黑三儿不是来看热闹的,只因看见大娘怒气冲冲到了后院,她才跟了进来。
林月这才看看黑三儿,黑三儿比以前白了胖了,穿着打扮也像大户人家的女人了。林月瞥瞥大娘,再看看黑三儿,对黑三儿说,以后你不要到我后院来,我不想看见你。
黑三儿一听,愣了一下,赶紧低头回应一声,知道了。跟在大娘身后就走。
大娘听林月说这样的话,心里突然感到这话不完全是说给黑三儿听的,倒好像是专门说给她听的一样,大娘愣了愣,但又感到无法反驳,只好一跺脚就向院门走去。
林月叫蒋玉娘去把院门关上,蒋玉娘待大娘和黑三儿后脚跨进前院,她就碰的一声将后院门重重关上。大娘回转身,看着紧闭的院门,恨得牙痒痒。
林月摸摸大黄的头以资鼓励,大黄一个劲摇着尾巴,很得意的样子。
甘露却愁眉紧锁,对林月说,给你添麻烦了,我明天就游方去。
林月向她摆摆手,说你不要介意,安心住下就是,我已经为你想了一个长久之计,待会儿我会告诉你。
说完将甘露房门关上。
蒋玉娘拿来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是治疗跌打损伤的药,林月回到卧室,蒋玉娘为林月抹药治伤,林月告诉蒋玉娘,以后不准大娘和黑三儿到后院来,我不想看见她们。
蒋玉娘赶紧点头,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