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
坏了,我办了个大蠢事,我怎么能自诩为诸葛武侯呢?
皇上本来就是个刻薄刁钻、猜忌多疑的人,他怎么能容忍别人把他当成阿斗,他又怎么可能听任我的摆布呢?
我这不是把自己推上断头台吗?
哦,我明白了,这才是皇上召我回来并且滞留京师的真正目的!
皇上用心歹毒,让人莫测高深,也让人防不胜防啊!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十万大军还在自己的手中。
这就是本钱,这就是可以威慑皇上的力量。
有了这十万精锐,“阿斗”就不敢对“武侯”下毒手,我就不会成为当代的“岳飞”!
皇上答应说,不调我的一兵一卒,那并不是他不想调,而是不敢调!这是我带出来的兵,谁要是激恼了这些黄沙碧血、从死人堆里滚爬出来的弟兄,他们是什么事都敢干出来的。
只需我一声号令,他们就将闻风而动,没有任何人能够弹压得住、招抚得了!
我现在终于看清了,皇上所以要把我扣在京师,是他拿不定主意啊。
在这几十天里,群臣一定十分忙碌,也一定找了不少督抚将军们为他出主意。
但他们议来议去的结果,还是不敢动我薛禄山一根毫毛!
说这是放虎归山也好,说是欲擒故纵也罢,你们却不敢不放我回去,也不敢夺了我的兵权!一丝冷笑,从薛禄山的嘴角泛起。
常言说,手中有了兵,道理说不清。
马车一阵颠簸,惊醒了正在出神的薛禄山。
出京才刚刚十来天,他就像是老了二十岁一样,花白的发辫变得散乱了,满是皱纹的眼角也有些发暗,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忧郁和茫然。
他似乎是在深思,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只是呆呆地看着苍黄的天际,和偶然从身边掠过的茅草。
和薛禄山对面坐着的桑成鼎看见他一个劲地舔嘴唇,料是渴得厉害,便从座位下的水壶中倒了水送给他:“军门,你将就着喝一口吧。这十来天里,你一直这样,老奴不放心呀。有什么事,你能和老奴倒一倒吗?好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说出来,也许就会好过一些的。”
薛禄山吃力地摇摇头:“桑哥,我不渴,你先喝吧。实话说,心事我是有的,也不想瞒着你。一句话,皇上变了心,他在疑我。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惹怒了皇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过得了这个关口。”
桑成鼎端着的水碗一晃,水泼洒了出来。
他愣怔了一下说:“不至于吧?皇上这次为你送行,不是安排得很客气吗?坐的是八抬大轿,皇上亲自送到河驿。要我说,任他是哪一级的总督,也没有这样的风光排场啊!你这次回京是述职,自然不能同上回相比,这你要心里有数,咱们不和别人比不行吗?”
“别别,你别再安慰我了。我心里明镜一样,回头我会向你说清楚的。你看,咱们这车子后面,还跟着十名侍卫,他们也和我一样地坐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