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禄山捧着这份朱批,看了又看,足足地看了小半个时辰。
他想再写一份辩折,可是,他知道再写也是白搭。
皇上叫他火速回归,他敢不从命吗?
桑成鼎来到他的身边,他也没有抬起头来看一眼。他像一棵被雷击倒了老树,一蹶不振,再也没了力气了。
他自言自语地说了句:“黄梁一梦,黄梁一梦啊!”
之后,便失神地走出了军帐。
天色阴得很重,但却没有雪。
大块大块的云层聚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塞外肆虐的狂风,卷起了怒涛翻滚似的风沙。
门外铁旗杆上那面写着“大将军薛”字的军旗,也仿佛不胜其寒,在风中籁籁地发抖。
薛禄山知道,那个曾经纵横疆场,叱咤风云的“薛大将军”永远也回不来了。
这面作为历史见证的军旗,也将随之消失,而且永无展现之日!他悄然转回军帐,见桑成鼎还在这里,也还是默默无言地站在他的身旁。
他苦笑一声对桑成鼎说道:“桑哥,你不要觉得奇怪,这事是迟早总要发生的。急也没用,怕也不行。我不敢说是为皇上立了大功,但谁要想一手遮天,掩尽天下人的耳目,恐怕也是办不到的。”
“桑哥,你不要难过。你看我这官当的容易吗?拼死拼活不说,辛苦了大半辈子,图的又是什么?看看你,跟着我吃苦受累,早早地就白了头发,看起来像是七老八十的人。现在我们总可以解脱了,也没有留下什么憾事。我们钱挣足了,官也当够了。慢说皇上还给我留了个杭州将军的虚名,就是贬家为民,我这辈子也活得值了。”
桑成鼎忧心忡忡地说道:“我看,没有那么轻松的事儿。皇上不会就此罢手的,他一定要……”
薛禄山摆手止住了他的话,从柜子里取出一份卷宗递了过去,桑成鼎打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里面装的全是银票。
桑成鼎大约一数,足有七八十张,每张都是见票即付的十万两龙头大票,总数有七八百万两哪!他眼盯盯地看着薛禄山说道:“二爷,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家是世受您薛家大恩的家生子奴才,你这样做,让我在死后怎么去见我们老爷子?”
薛禄山叹息一声说道:“我的好桑哥呀,正因我们两家世代相依,我才要这样做啊。要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样,皇上要对我下毒手,恐怕不但是我,我们全家谁也逃不过这场灾难!你知道,我早就收留了十名蒙古女子做侍妾,现在她们之中有两个已怀了身孕。”
他压低了声音跟着说道,“今晚你就带着她们离开这里。我派兵送你们到山西境内,你在那里把兵丁们打发回来,然后就远走高飞。不要投亲,更不要靠友,最好是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躲起来。我如果能过去这道关口,会找到你们的。皇上也许会抄斩我家满门,你千万替我留下一个后代。假如能有个男孩儿,年家的香烟就有人承继了。”
桑成鼎刚要阻止他说下去,就被薛禄山拦住了。
“别别,我的好哥哥,你什么都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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