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和光脑子昏昏沉沉的,他身边这二亩三分地疯了一样的抖个不停,生将他这把老骨头折腾散架子了。他耳边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老爷们肆无忌惮的谈笑,混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音乐,居然还有女人啼哭一样的咿咿呀呀。
“夜深沉,独自卧~卧,
起来~来时,独自坐。
有谁人,有谁人孤凄似我~我?
似这等~等,削发缘何?”
这声音不仅矫情的他肝疼,那小颤音也闹得他反胃。邹和光觉得他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这些人该闭嘴的闭嘴,该干嘛的干嘛,可他偏偏又睁不开眼只得难受的忍着。一个温热湿润的东西辅到他脸上,他眉毛这才有些舒展,应该是个毛巾。不知道是谁,拿着个热毛巾慢慢的在他脸上擦着,格外的仔细。
“秦哥~你这简直跟伺候儿子一样,咱也想跟你混。”
“滚,你要是秦修儿子,秦修保管把你射墙上去。”
这两个声音嚣张得过分,然而邹和光意外的不觉得讨厌,这个时候他又不想让他们闭嘴了。他隐约间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梦,一个关于他青年时代的光怪陆离的梦,鲜衣怒马红灯绿酒,而秦修一直在他左右。
他有点舍不得睁开眼了。
突然,他所处的那地方又剧烈的摇晃起来,邹和光整个人被抛了起来,他终于控制不住的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有点昏暗的房间对面的墙上有两扇小小的窗子,窗外是一片幽蓝。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房间,而是艘游艇!
“醒了?”
嘈杂的环境里,这声音显得分外好听,邹和光上次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它的主人虚弱到没力气看他一眼,衰颓喑哑。这回不一样,冽得像一眼泉,又澈又润。
他侧过头去,一眼撞在了秦修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再往上一点点就是美好的下巴线条。秦修年轻时候是什么样?邹和光太过清楚,可那些个被定格的年轻岁月终究不如此时的鲜活。
他年少时觉得这人气势太盛再怎么雅秀的容貌都被掩盖了下去,然而随着岁月的沉积那些迫人的气势慢慢褪去,在他心里秦修只剩下了个墓碑上冷清的剪影,烙在他心口窝上成了道永远不肯结痂的疤。
疼的生不如死,生生磨光了他对生命的所有耐性。
他不知晓这是死亡前最后的美梦,还是连阴曹地府都不肯要他。
不过,哪怕他未能顺遂达成所愿,能让他见到这样的秦修,也实在是太好了。
“邹老二,想什么呢,你这酒量够可以啊两杯倒,哥们儿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你这以后行不行了?”
苟泽远摆弄着指甲笑:“邹哥发呆你还不知道想什么嘛,除了电容器就是变压器啊,实在不行就剩下发动机了,反正不会是个妞。”
梦有点太逼真,邹和光连他们的调笑都听得舒坦。
他正对面站着两个身段袅娜的角儿,船舱角落里摆着正读着黑胶片的留声机,正慢悠悠的嗞嘎嗞嘎地唱着。地面上厚厚的白羊毛地毯上淋了不少红酒渍,一个面目全非的蛋糕躺在那里随着游艇的剧烈摆动来回打着滚,奶油把蓬松的羊毛全糊在了一起。
赵宸禹、秦修、孙泽江、苟择远,这些在后来已经渐行渐远或是生离死别的人此时都凑到了一起,此时正胡诌乱砍满嘴跑火车。
这是赵宸禹的矫情号。
邹和光视线来回游移,猛然触及到他面前的水晶茶几上。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随手往茶几上一丢,砸出了巨大的声响。透明的桌板下面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吓了一跳,摆着尾巴没命了一样的游。
一部nk手机出现在他梦里?
nk被收购,一代王朝倾颓被在电子市场再翻不出浪花,连微博里的段子手们都再不屑于提它。对于邹和光来说,梦见ns都比梦见nk有可能。
可他年少时,nk确实是霸主,他自然也是nk诸多用户之一。
邹和光隐约记得,这是不知道具体哪一年,赵宸禹父亲为了给儿子庆生,送了艘私人游艇,一直停在港岛的码头上,他们每次来港必要在这闹上一宿。
他叹了口气,重新靠在沙发上。他一生站在科研第一线,从来都不是超验主义者,如今却也希望这不是南柯一梦,而是时间的魔性。
“还难受?”秦修伸手放在邹和光额头上:“你这一副不在服务区的样子。”
指尖触及额头时候实实在在的触觉让邹和光感动到几乎飘飘然,他紧盯着秦修恨不得把这张面皮儿刻到视网膜上去。这时候的秦修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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