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谙熟此道的大哥便觉不妙,为身边的人各自起了一卦,唯有到树生的时候,便卦象驳杂,变换莫测,心之不妙。
打电话无人接听,便知道预感成真,就与家人说了一声,启程返乡。
疯癫的树生,像是丢了魂魄,又像是被鬼上身了一样,每天自言自语,总是半夜三更偷偷的跑了出来,独自坐在槐树下面,自说自话,又或是与什么东西攀谈着。
医院的监控每每照到此处,都会让人脊骨发凉,有一次竟然看到树生跪在槐树的面前磕着头,双手打着凌乱的手势写写画画。
那株被雷劈过的槐树,本以为一定要死了,谁知突然有一天又焕发了生机,裂开的树干间抽出了新芽。
自那以后树生老爷子就会天天来到槐树下坐着,有时也会和别人说说话,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沉默寡言的看着周遭事物,古井无波,就像从这里被摘出去了一样。
两位哥哥来到医院看望树生,没见到有过多的交谈,却都是在心中疏了一口气,兄弟二人都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在老家安顿下来,各自轮流的照看一些时日。期间大哥回了一趟家,取来符笔亲自画了一些符,用香囊包好带在了树生的脖子上,二哥则托人弄来了一些上了年份的珍贵药材,烹饪成料理,每日拿给树生去吃。
树生的病经过两位兄弟的细心照料好的很快,每日不在胡言乱语,却依旧得沉默寡言,不过两兄弟对此到不怎么在意,心理拎得很轻,知道弟弟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兄弟三人曾有过一番谈话,弟弟树生不想出院,以后会一直待在这里,祖宗祠堂的牌子也重新交还给了大哥,自己只想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待着。
两位哥哥也没有劝解的意思,倒是很开心弟弟做了一些决定,之后二人又重新返回到各自生活中去,这期间便是五年过去。
……
“您说,您叫树生不是因为姓树?”陈渊平与老人坐在树下,好奇的问道。
现前在此,陈渊平一直坐在树下,老人走了过来,声音和蔼的问道可不可以往边上挪一挪给老头腾个位置出来。
陈渊平是知道这个每天都要坐在树下的老爷子的,不过没有与其他说过话,如今听了人家的请求,便往边动了动,腾出了位置。
老人倒了一声谢手里拿着保温杯,便坐了下来。
“我本名姓周,叫周生。家里我排老三,按着字辈来说,我这辈是生字辈。”老人回答道,同时伸出四个手指:“风生水起。”
“您为什么改名字呢?”陈渊平问道。
老爷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小伙子想不想听个故事。”
陈渊平点点头,老人便自顾自的讲了起来。
“我家祖祖辈辈都传着一门手艺,我的两位哥哥一个算命算卦,一个风水点穴,到我就学的奇门异术。”老爷子说到这里笑着摆摆手,生怕陈渊平误会什么:“当然啦,不是那种飞天遁地,移山倒海的那种法术。”
“我这人天生灵感强,学这类奇门异术就事半功倍,不过由于要修行,所以不能出入世间太多,所以以前游历的时候就喜欢往山清水秀的地方钻,安静又能静心,更重要的是不会被人打扰。”
老人话锋一转:“不过,有些时候灵感强也不是什么好事,在山中游历的那些年,见过不少怪事,什么魑魅魍魉,水鬼精怪,见过,但见得不多,不过一直都是先干无事,都忙着修行呢,哪有时间理人呢。”
“后来爬山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小孩,说是小孩其实已经三十多岁了,不过修行的好,看着年轻。修行这途不与年龄做比较,只以修为论高下,那个小孩与我有缘,便指点了我一番。后来我游历到一座道观,才知道原来它是一株得了道的老树,化成了人形。”
“这是大功德,大福缘,能修成人形,不知道是多少年的福份。”陈渊平吃了一惊,由衷的赞叹道。
老人点点头:“后来我出山了,回到了这里,想着那日它指点我的那番话,便决定留在了家中,不再远游。”
老人伸手指了指身边的这颗槐树:“这株槐树是我当年在道观里得到的树种,观主送给我的,知道我与它有些缘分,便也对我心有善意。后来我便将他种了下来,一直到如今。”
陈渊平回过头来看着这株老槐树,他还真不知道这株老树是身边的这个老爷子种的。
老人继续说道:“当年我修行,出了一些问题,心境和身体都有问题,那时我还不知道。当时不觉得有多严重,甚至没有察觉,其实很危险的。若不是它一番指点点破了问题,又叫教给了我一身修行的法门,可能我早就死了,哪里还能活到这么多岁。”
老人说道这里有些唏嘘:“世间修行的道路都是曲曲折折,看山容易爬山难呦。”
伸手一指后面的槐树老人问道:“当年有一场大雨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大概在你很小的时候,那天天空乌云密布的,白天跟着黑天一样,但是不见雨点,只有一声声闷雷,和一道道闪电。”
陈渊平点点头,记忆犹新,那时他才丁点大,但那一声声炸雷与划破黑夜的闪电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颗树也是在那天被劈的,那天我正好在这颗树下,连人带树一起被劈个正着,本以为死定了,没成想没死成,倒是这株老树救了我一命,有时不得不感叹,命运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接连被两株槐树救了两次命。”
老人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天大的恩情,不知道要如何来报答,如今我老了,能做的就是坐在这里守着它,这恩情哪能这么还呢。”
老人看着老槐树,如今他已经不能修行了,陪伴不了它太久。
陈渊平也有些伤感。但他所不知道的是,那颗老槐树的种子便是当年它留下的,那场闷雷也不仅仅是场无声雨。
老槐树还是老槐树,只是这次修行不再是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