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葭把金子递过去,笑眯眯戳破了他的春秋大梦,道:“日后我们桃花岛会在舟山码头设船的。”
渔船主人只能接过钱灰溜溜告辞。
他一走,虚竹就叹了一声,望向李葭道:“黄公子还没说话呢,你倒先替他做上主了。”
李葭也没不好意思,下巴一抬便理所当然道:“我若连这点主都做不了,才不会在这住下呢!”
黄药师不像她这么一根筋直来直去,多少从虚竹的话里体会到了一点深意——这位前灵鹫宫主明着责备李葭这个妻妹,实则是在敲打他呢。
至于敲打的理由,那也再简单不过:你打算留下我们灵鹫宫的宝贝疙瘩,那你到底只是心血来潮还是打算好了让她当此地女主人的?这里面的区别可大了去。
黄药师明白虚竹的意思,但却没有立刻分辨解释什么,他觉得这种事光靠说是没用的,若想让这位武林泰斗放心将李葭交给自己,那就得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他先是修书去慕容山庄,请慕容老庄主作为自己这边的长辈过来与虚竹碰面,再又差人回嘉兴老家,将家中祖辈的灵位一道迁到了桃花岛,准备到时当着祖辈在天之灵许下诺言。
哪怕在刚认识李葭的时候,他也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为她做这些在他眼里极世俗的事。
可对象是她,他竟也品尝出几分甘之若饴来。
慕容老庄主来得很快,而且阵仗一点都不比李溯这个灵鹫宫主小,一派定会为他撑足场面的架势。
一时之间,桃花岛上热闹得前所未有。
李葭也不知道慕容前辈到底跟她姐夫聊了什么,但总之这两人单独聊过半日后,虚竹看黄药师的目光就和看她和李溯差别不大了——也就是说,在虚竹眼里,黄药师已经算是自家人了。
她有点好奇,便偷偷摸摸跟虚竹打听:“您二位到底说了些啥啊?”
虚竹扫她一眼,道:“你听不出?”
“您又逗我!”她气鼓了脸,“您每次都敛着心声,我从来都读不出您在想什么的!”
“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想。”虚竹纠正她,“我也不曾刻意收敛,我只是心中如何思量,便如何开口罢了。”
李葭:“所以您到底和慕容前辈说了什么?”
虚竹沉默片刻,问:“你真想知道?”
“难道是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她很疑惑。
“倒也不至于。”虚竹停顿了一下,复又微笑起来,“我只是觉得,此事还是由药师他亲自告诉你比较好。”
李葭听得一头雾水,偏偏虚竹的心声她的确读不出,只能按他说的那般,直接去黄药师那问答案。
黄药师正查看岛上新栽花木的生长情况,听到她寻过来的脚步声,第一时间回了头。
“怎么跑这么急?”他虽没立刻起身,但语气之中的关切却是溢于言表。
“找你呀!”她一路踩着风跑到他身边,本想在他对面蹲下,结果还没停下来,就被他直起身拉入怀中。
“你到底托慕容前辈和姐夫说了什么啊?”在这个带着松香的怀抱里,她当真藏不住半句话,同时也想让他也藏不住任何秘密。
黄药师的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许久才道:“也没什么,只是托他作为我的长辈,正式提亲罢了。”
李葭其实至今没懂中原的所有风俗,听到这个答案还皱起了眉:“提亲?提亲为什么要对姐夫提?”
黄药师:“……”差点忘了你是个土生土长关外人。
但具体的风俗仪式解释起来太过繁杂,所以他也只能给她简单总结一下:“主要是让你的家人知道我的诚意。”
李葭挠了挠脸:“可你想娶的又不是我家里人……”
黄药师一怔,他确实没想到,她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而此刻她说完那句,便定定地望着他,眸光涌动,其意呼之欲出。
有那么一瞬间,黄药师的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想他或许是在紧张,可他明明知道,只要他说出来,她就会给他一个他想要的答复,所以这应该不是紧张。
可若不是紧张,他的心跳又怎么会像就要冲出喉咙一样呢?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久到西天的霞光都逐渐沉入海面以下,他终于听到自己开了口。
什么永结秦晋,什么举案齐眉,在这一刻都没能进入他的考虑范围。
他喜欢的西夏姑娘行止再直接不过,那他也该直接一些才是。
“那么,”他说,“你可愿与我共白首?”
李葭迎上他的目光,在夜色彻底降临之前踮起了脚。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葭:……这其实不够直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