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脸面以大欺小的人嘛,对付不要脸的人最简单了。”
秦明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有些质疑他这最简单的办法,是不是以势压人,让周家人不敢来找麻烦。
祁煊自诩是秦明月肚子里的蛔虫,又哪能看不懂她的意思,扬了扬下巴,道:“你也太瞧不起爷了,爷是那么蠢笨的人?将这些人扔出京不得了。”
秦明月当即眼睛一亮,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倒是个好办法,谁都挑不出错处。
祁煊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又道:“现如今胡成邦的案子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看上面怎么说,至于剩下的其他事,和你们都没有什么关系……”
秦明月顿时惊喜道:“那意思是说,我可以回去了?”
看着她喜形于色的样子,祁煊心里分外不是滋味,“合则在你心里,爷还没有那戏园子重要。”
瞧他那酸气直往外冒的样子,还有他眼中隐隐闪着‘你若是不把爷哄高兴,爷尥蹶子给你看’的威胁,秦明月心中一哂,忙软言温语哄着:“怎么会呢?我只是太久没见到大哥他们了,有些想他们,而且你不是说我二哥回来了吗,我已经一年都没见着他了。”
听到这话,再看她温柔小意招人稀罕的模样,祁煊心里不舒服感才淡了下去,不过旋即面色变得诡异起来。
她瞅着他脸色,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道:“怎么了?难道说我二哥没回来?”
“他回来倒是回来,是有一件事——”
秦明月着急地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卖关子了行不行!”
“瞧你急的。是好事,你大哥要做官了。”
“做官?”秦明月当即愣住了。
*
直到秦明月软磨硬泡硬是让祁煊同意她回广和园一趟,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一别这么久,大家看到秦明月都是挺高兴的。围着她问来问去,问了好些事,秦明月一一答了,才算放过她。
秦明月这才有了空档去看秦海生,她已经隔了快一年多没见到的二哥。
大抵是孪生兄妹的原因,秦明月看到他十分激动,那种打心底泛起来的激动和颤抖,是她怎么都没办法控制住的。
秦海生一身青袍,面容依旧的清俊非常,身姿挺拔而消瘦,一直对着秦明月笑。
“二哥!”
看到这笑,秦明月只觉脑袋一懵,人扑了过去。
扑进那温暖的怀抱中,眼泪下意识地掉下来了。其实哭着的时候,秦明月还在想,她怎么哭了呢,可是忍不住。
秦海生一面给她擦着眼泪,一面安抚地轻拍着她,“好了,别哭了,二哥这不好好的吗?”
即是如此,秦明月还是哭了一会儿才打住。
老郭叔他们已经退出去了,房中只剩了兄妹三人。
秦凤楼用热水浸湿了个帕子,递过来给妹妹:“都这么大了还哭,眼泪都把海生给淹了。”
秦明月窘窘地拿着帕子擦脸,低着头也不出声。
等她净了面,兄妹三人这才又坐了下来。
“好了,跟我和大哥说说你和那安郡王之间的事吧?怎么你成了那前河东总督的义女?”
秦明月正想说她一直没办法露面,祁煊不是来说过这事嘛,却被秦海生打断:“二哥不听别人说,只想听你说。”
顿了一下,他面容变得复杂起来,“是不是他逼迫你了?”
望着他担忧的眼神,秦明月忍不住有些羞涩地摇了摇头,小声道:“他没有逼迫我,他是个好人。”
接着,她将她与祁煊之间的事,大略了说了一下。
自然是去糟粕,捡了好的说,若是让她大哥二哥知晓这人早在苏州的时候,对她纠缠不清,恐怕会对他产生不满。如今她和祁煊既然已经挑明了,自然不想多生误会。
听完后,秦海生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这安郡王是个心有大义之人,虽是声名狼藉了些,但他能不在乎咱们的身份,为了娶你做出这么多事来,也算是对你有心了。”
一听这话,秦明月又忍不住红了脸,甚至心里还有些按下不下的甜意。
秦明月的事说完,自然轮到秦凤楼要做官的事了。
对于大哥要做官的事,她惦记了整整一个下午,此时自然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她二哥秦海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太乐署乐正的任命状,之所以说秦凤楼要做官,俱是因为此。
本来秦凤楼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听到这茬,忍不住出声道:“海生,这事大哥不答应,这本是你的委任状,你怎么能给大哥?!你一直与我僵持不下,如今月儿也在,咱们把这事好好说道说道。”
听了这话,秦明月才知道原来这事还有待商榷,她忍不住问道:“对了,二哥,你这张任命状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要知道——”
接下来的话,她并未说,秦凤楼和秦海生也知道其中的意思。
要知道他们可是贱籍,贱籍之人是不能做官的。
这才是秦明月一直惦在心中的事,一年之前她和大哥还为着自己的身份而悲愤着,他们之所以会来京城,恰恰是为了想改变自己的身份。
其实让秦明月惊诧的并不是改变身份,打从朝廷那边默认她为前河东总督胡成邦之女,她户籍上的身份已经变了。因为这事,她还特意地问了一下祁煊,祁煊说这事不用她操心,户部那边会有人办的。
她甚至还想,等这阵子忙过了,看能不能拖祁煊帮忙,将大哥二哥和念儿他们的贱籍给除了。她觉得这种事对祁煊来说,应该不算是难事,所以她并不惊诧,她惊诧的是为何他二哥能弄来一份吏部发下来的任命状。
难道说是祁煊给办的?可她又觉得不是,以那人的性格,他若是办了什么事想讨好她,早嚷嚷给她知道了,怎么可能忍得住。
那既然不是祁煊,又能是谁?
她忍不住地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脸色不禁怔忪起来。
秦海生似乎感觉到妹妹多想了,笑着对她道:“这事具体的来龙去脉,因为二哥曾答应过别人,不对外道出,所以小妹你别问了,你只要知道这任命状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好。”
“可——”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上有些陌生的笑,到底秦明月没有将之后的疑问说出。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问。
秦海生这才扭头又对秦凤楼道:“大哥,这委任状上面又没写名字,你来做这个官,与我来做,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个从八品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你我兄弟二人还推来让去什么?且这太乐署乐正本是掌乐之官,你是我大哥,难道不知道我的底子?让我唱戏可以,这音律之事我又不通,总不能去了让人笑话。”
这倒是事实,秦海生从小在唱戏之上天赋惊人,可在音律之上,却是从未涉足过。也是有秦凤楼美玉在前,再加上秦海生着实抽不出空来学这个,他的所有时间都奉献给了学戏上。
莫名的,秦凤楼显得有些焦躁,他来回不停地踱着步,时不时看秦海生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终于,他狠下心来,一咬牙道:“海生,你告诉大哥,你有没有……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秦海生仿若未觉,依旧笑着。
秦明月仿若被针扎了一下,忍不住道:“大哥,你别问了!”
可一向疼弟妹,甚至从不会咄咄逼人的秦凤楼,今日却莫名固执起来。他眉头压得很低,眼神直直地看着秦海生,紧紧抿着嘴角:“你必须告诉大哥,若不然这任命状你自己收回去!”
兄弟二人都是同样的斯文俊秀,唯一不同的是,秦凤楼清秀占多,容貌并不能让人惊艳,但却气质出众,浑身充斥着一股儒雅的气质。而秦海生却是俊美的,这种美并没有歧异,美得并不女性化,而是一种介于男性与中性之间的美,说是潘安再世也不为过。且年纪越大,越是俊美,反正秦明月隔了一年多再见秦海生,发现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脸,因为那种俊美会让人忍不住产生一种窒息感。
且兄妹二人的区别也越来越大了,明明是同一张脸,秦明月却偏为女性化,整个人是娇美且柔媚的。而秦海生则多了一股阳刚之气,给他俊美的外表增添了一股别样的气质。
似乎也变得从容,以前的秦海生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保护之意,而如今的他,却是稳重笃定起来。
秦明月总算明白二哥是哪里变了,不光是外貌,不光是气质,而是他的笑容。以前的二哥从来不会笑这么多,而如今这笑容似乎永恒不变的挂在他的脸上。
她不禁怔了一下。
而那边,秦海生还是笑着,笑容里的味道却变了,似乎有些忍俊不住:“大哥,你想到哪儿去了。好吧好吧,我把事情告诉你们,其实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是之前那事我是被人救下的。因为一些原因,当时我不能露面,也不能来找你们,可人却是好好的。为了感激救我那恩人,我用唱戏偿之,大抵是因为我戏唱的好,在我回来的时候,人家送了我这张任命状。”
“真的?”秦凤楼皱着眉,依旧有些不信。
秦海生笑着,点点头:“真的。”
其实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秦明月更是担忧了。她忍不住抬头看了大哥一眼,刚好对上大哥看过来的眼神,兄妹二人眼神交汇,到底没把疑虑再问出来。
秦凤楼略微一沉吟,抬眼郑重地看着弟弟:“这官你真不做,要知道——”要知道这可是官。甭管大小,算是一种身份彻头彻尾的改变。
“我还是喜欢唱戏。”秦海生浑不在意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