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是谁带的兵?”
金碧辉煌的皇城大殿内,有人声音颤抖失神喃喃,随手拉住一位大臣,问出了同样的疑惑。
那位圆滚滚的大人愤愤甩袖道,“手握重兵,狼子野心的还能有谁,自然是镇守边疆的安阳王!大人还是赶紧想想如何讨好新主吧!”说罢,便火急火燎提着衣摆跑出了大殿去迎接新主。
“安阳王……哪个安阳王?”大殿里的人很快便散了个稀稀疏疏,只有那人不合时宜地杵在原地,穿着一身异常扎眼的孝衣,怔怔问出声。
“楚大人,你莫不是吓傻了。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个安阳王?不过楚大人你也不用担心,朝中人人皆知,安阳王还是太子的时候,跟你交情匪浅。虽然他被废后你二人阔别长达十载。但情分却还是在的。楚大人凭着这昔日情分,兴许还能讨得个更为体面的一官半职。”
楚子衿身子一晃,一路跌跌撞撞离开了大殿。
被他无意撞到的大臣忍不住咕哝,“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旁边的另一位大臣道,“不过一朝一夕间,他接连经历家亡国破,如今还能站着说话就已实属不易了。”
“你是说,楚云死了?他这次不是跟着沈漫将军一起去的么?难不成,沈漫将军也死在蓟北了?可半月前不是还频频传来捷报吗!”
“你急什么,让我说完。这消息是唯一活着的沈副将带回来的,他自小就跟在沈漫身边长大,随着沈漫南征北战多少年,他说的话还能有假?那可是赫赫有名的沈家军啊!蓟北一役,几近全军覆没!”
一位大臣将手背狠狠砸在手心里,连声道,“休矣,休矣!没了沈漫将军,谁来应对蓟北虎视眈眈的东吴之军?”
又一位大臣冷笑着摇头晃脑,摸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蓟北兵事已经平叛了,你们杞人忧天也未免晚了一步。你们到不妨猜猜,是哪个带的兵前去支援?”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
长胡子的大臣笑道,“不错,就是你们心中想的那个人。”
数万铁骑随着初生的朝阳刺破了皇城的天,城楼上滚滚的硝烟无声为他们摇旗助威。在那被战火伤得体无完肤的城楼之上,有一位不过二十多岁的少年郎,他身形高挑,披坚执锐,端的是谁与争锋。
“带兵入城的是哪个,哪个安阳王?”楚子衿行来这一路被地上横陈的兵器绊了好几脚,不知摔了多少次,身上的白衣沾了数不尽的灰尘。他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不停地喃喃重复这句话。但他却并不需要一个答案。因为无论是谁来回答这个问题,答案都是一样的:除了先帝之弟慕祁,还能是哪个安阳王?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一路行来,尽是哀鸿遍野。
楚子衿倏忽停下了。正值凛冬,风裹挟着碎雪扑面而来,让他几乎睁不开眼。他立在城门之前,披麻戴孝,苍白着一张脸,慢慢抬眸看向城楼上那位威风凛凛,红色披风招展的安阳王。
他面前早已齐齐跪满了一众大臣,无一例外地面朝着城楼上那人,顶礼膜拜,振声高呼,“臣等参加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子衿被这一声激得身形又是一晃,日光正好落在他的眼睑上,让他下意识地想扭头躲避。可让他最想躲开的,是城楼之上那人径直投来的视线。最终,他也掀开衣摆,随着众人跪立在地,俯下身去,双手交叠行礼,低下的头紧紧贴在安放于地面的双手上,他竭力压制住声音的颤抖,却错放了一丝哭腔——
“……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他唤的却是这个。
为首的两位大臣齐齐扭过头来,因为这里面,也只有他们二人敢指责楚子衿。那个长得更油嘴滑舌的道,“楚大人,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赶快参见新主!”
另一个也跟着道,“大丈夫能屈能伸,万物过刚则易折。”
“多谢汤大人冷大人的指点,晚辈受教。但晚辈绝无可能奉乱臣贼子为主,即便……”楚子衿止了话音,又道,“安阳王平叛有功理该嘉赏,但如今重兵集结入城,不知是何用意?”
他既没有按规矩尊尊敬敬唤一声安阳王,也没有按情分合情合理喊一声子祁。
一红一白,一个立于城楼,一个俯首尘埃,僵持良久。
“这……”众大臣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偷偷看向城楼上的安阳王。可安阳王既没答话,也无任何行动。他只是沉默着看向这里。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楚子衿本就身子弱,又加之近日茶饭不思,跪了不过半柱香,就身子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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