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其流落为婢。此后,徐婉又横刀夺爱,抢了原本属于他生母的正室之位。
不可饶恕。
可是,如今慕青拿什么同那身处高位的慕然陛下去争呢?
慕青苦思冥想。
直至他得遇沈漫,随着沈漫征战遇见了另一位同他一样渴望复仇的人:尹上。
尹上是东吴当时的丞相,尹上愿意同他合谋,倒是让他有些意料之外。
他问起尹上,尹上只道,“我本来是想亲自动手杀了那陛下的,可是——”他顿了顿,目光一瞬温柔下来,“可是家里那位管的严,不许我做什么坏事。若是我动手,必会露出些马脚惹得他生气。我不想让他不高兴。”
慕青道,“届时我会把将军这边的兵防透露给你,你只需俘虏他们,不许伤害他们。待你方军队杀进扬州,灭了慕然,你再装作一时大意放了我们将军。我煽动将军借报仇之名,你给我们放水,我们再杀进幽都灭了你们的陛下。”
一拍即合。
可是,这次却出了很大的差错。
原本被保护得很好的淮引将军被骗到了城楼下,关在城门外绝了生机。他们一开始商议的是,拉一名普通将领当作点燃两方战士的怒火的火种。却不小心换成了淮引。
淮引被万矢穿心,放箭的人却是尹上和慕青事先安排好的人,多么讽刺。
尹上的理智因为淮引的死去而尽数崩塌。
而东吴这边的将士,都是跟着淮引出生入死的战士。一见自家将军死了,也顾不得什么手留三分余地与生擒,同沈漫这边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这因淮引死去而燃起的斗志,真真是势不可挡。后来,尹上才得知,淮引的死竟是那坐在幽都的陛下的算计。
既能杀死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将军,又能点燃将士的斗志大破北唐军队的两全其美的好事,那位陛下何乐而不为?
所以,场面终于失控。
终于酿成了尹上和慕青都不希望看到的局面。
终于,慕青膝行着停在了沈漫的面前,他伏首,忍着哽咽道,“将军,对不起……我错了……”
错的彻底,错的离谱。
怎能因自己一人私仇就出卖己方兵防?害人害己,自食恶果。
杀了慕然又怎样,他生母又不能活过来,一切都是木已成舟,再也不可更改。
此时,慕青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的可笑,多么的不可理喻,“将军……”
他依然伏首于尘埃里,“你同我说说话……夫人,夫人她还在等你回去呢……”
慕青被带回沈府后,有一段日子是常在沈府而不在军营的。
沈府并未因此有什么大的变动,只是每日的羹汤总会多上一碗,只是沈曦觉得有人同他争宠总是不满地嚷嚷,“夫人,不许给他多盛,只许给他一碗!剩下的全是我的!”
虽然如此嚷着,沈曦却总是别扭地同他表示:你是将军捡回来的人,自此也算是我沈曦半个亲人。我有的,自然也会分你一份。
后来,慕青机缘巧合之下得知,自己母亲怀他的时候,原本是险些要坐不住胎的。是多亏了叶轻迟用医药调理,这才坐稳了胎儿。
你瞧,兜兜转转,无论怎样算,沈氏夫妇都是他慕青此生的贵人。
可是,他对他的恩人又做了什么?
泄露兵防,害得己方阵营节节败退,全军覆没!会有多少妻儿因此失去家里的顶梁柱?会有多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
数不清,他一双手一朝一夕间染上了洗不净的罪孽。
他活该,他咎由自取。
干戈扰攘,血流漂杵。瞧瞧,这尸骸遍野便是他一手促就。
可是,可是……
君作千里行,妾在朱楼候。
别时杨柳枝,日日同人瘦。
可是有人还在等,无数妻儿还在等着君归。可是,可是终不能如愿了。
正值凛冬,春风不度,枯木不逢春,死地绝生机。
慕青跪在地上跪了许久,他伸手摇了摇身旁士兵,却不见丝毫回应。
一滴泪终于珊珊落下,他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沈漫的战袍。
他记得,将军每次征战,夫人都要忧心好久。临走之前,沈曦还笑着道,“夫人,我回来还要喝你做的羹汤。”
可是,如今寒风嗥鸣,似有箫声哽咽,美人如花隔云端,却可望不可即。
对不起啊,真的对不起。
只是,只是……
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
只是,只是……
向来征战处,怎见有人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