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那日,陆九兴高采烈地从街上回来,正要告诉妻子这件好事,却见铺子都关着,吴氏没了踪影。
后来一连几天,陆九都没有看见妻子的身影。陆九虽然从不过多干涉妻子的事情,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他们成亲已有五载,从未有过这种情况。
陆九得知妻子的行踪,是在妻子消失的三天后,大理寺前。
此时的她已经伤痕累累,面上毫无血色。
“娘子……”陆九正要上前,却被官兵拦下。
那官兵冷冽的声音砸下,“有人要告御状,闲杂人等回避!”
告御状?他……妻子?
陆九看向自己的妻子,明明不过几步远,却忽然有一种远隔重洋的感觉。好像下一刻,一直连在两人之间岌岌可危的细线就要断了,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连不起来。
前世修来的福气……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陆九想见妻子一面,却见不到。他拿了所有的积蓄也未见官爷施舍地瞧他一眼。
告御状非比寻常,不是任谁都能见的。
陆九一个人回到家后,瘫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屋顶。好像,他从来没有看清过妻子。
他甚至不知道妻子姓什么,也从未见过妻子的家人。妻子说过,她不是水泽乡的人,他也没有过多询问。但这一刻,陆九很想问问妻子,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想问妻子,倒不是为了兴师问罪,而是……陆九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告御状会经受什么?没人知道。因为鲜少有人不怕死。
大理寺卿是新上任的陈则陈大人,幸好是陈则陈大人。因为百姓们都口口相传,陈则是位好官。
虽然陈则已经借律法的空子,为吴氏免了不少刑。但律法规定的刑则却是不能随意免除,即使是当今陛下也不能。
待所受刑罚一结束,陈则就立刻安排大夫为吴氏诊治。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那日,吴氏正靠在牢狱里的墙上,低着头看着地面出神。
锁被人打开,有一人径直走到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想问什么就问吧。”吴氏说。
陆九僵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眼有些发酸,抬眸仰看着屋顶,说,“娘子……我们成亲,也有五年了吧。”
吴氏声线有些许的颤抖,“……嗯。”
陆九慢慢蹲下身来,“你不想说的,我就不问了。跟我说说你吧,身为一个丈夫,总不能连自己的妻子是谁都不知道吧。”
吴氏死了。她受的伤实在是太重了,勉强撑到读完自己的申冤书,便断了气。
但当今陛下并没有对此案置之不理,而是准了大理寺卿严加调查,还君临陛下一个清白。
这陈年旧事都深埋在地下三尺,不挖还好,平日里人来人往也不会有人会接触到这尘封多年的真相。一挖之后,破土而出的远远不止一件申冤的案子那么简单。
这桩二十年前的案子,牵涉了太多人。
西魏陛下君临,公主君怡,将军莫轻裘,还有……北祁的陛下祁氏。不过这些人都死了,也无从去查证。就连北祁都早已变了天下,慕氏掌权。
大理寺卿向陛下汇报情况时,陛下沉默了会儿,突然开口,“有证人……”
陈则疑惑地看向陛下。
陛下苦涩一笑,“我、还有君洛……能当证人吗?”
当夜,有一红衣女子大闹了皇宫。
陛下的御书房内。
红衣女子坐在桌子上,道,“你,承认自己是姐姐的孩子了?”
陛下乖巧地坐在椅子里,“吴宫人死了……”说着,抬头看了一眼自家小姨,又低下头去,“小姨也死了。”
君怡:“……”
陛下继续说,“亲眼目睹过那夜的场景的,只有我和倾心两个人了。”
君怡道,“可是你当时被你爹捂着眼睛堵着耳朵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啊。”
陛下从桌子底下拿出一本书,“现在我知道了。”
君怡问,“这是什么?”
陛下说,“吴宫人给的,赤脚大仙写的书。”
君怡想捋袖子,“又是那老不死的乱写……”
陛下问,“是真的吗?”
君怡,“……”还真的是字无虚言。
陛下了然,“既然是真的,那我就去作证不就好了。”
君怡道,“堂堂一国陛下,自己当证人,自己当裁决者,你闹着玩儿呢?”
陛下无言语塞了片刻,为难地打量了好几番君怡。
君怡,“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陛下直言,“要不——小姨你炸个尸?”
君怡:“……”
一掌拍在陛下金贵的头上,“炸你大爷!”